江予捡到沈清欢那夜，春末的雨丝里带着栀子花的香气。

十八岁的少女蜷缩在便利店檐角，白裙被雨水洇成半透明，像团随时会消散的雾。她仰起脸时，睫毛上的雨珠簌簌坠落，在霓虹灯下折射出细碎的虹光。

"会煮醒酒汤吗？"江予扯松领带，喉结滚动着威士忌的余韵。后视镜里那双杏眼倏地睁大，浸着水光的眸子比车窗外迷离的灯火更惑人。

沈清欢抱着膝盖缩在真皮座椅角落，腕骨伶仃得能看见淡青血管。从孤儿院逃出来的第三十七天，先天性心脏病的诊断书在帆布包里沙沙作响，像死神温柔的絮语。

"当我的未婚妻。"三个月后江予将钻戒套上她无名指，祖母绿在月光下流转着幽光。他指腹擦过少女颈侧，满意地感受她蝴蝶骨轻颤，"别爱上我，这只是交易。"

沈清欢垂下睫毛，把喉咙里的血腥气咽成温驯的笑。她当然知道江予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那个与他青梅竹马，此刻正在巴黎跳芭蕾的宋家千金。

晨光漫过飘窗时，江予总会闻见蜂蜜松饼的甜香。沈清欢踮脚将蓝风铃挂上露台，浅青裙摆扫过他膝头。风铃是她在二手市场淘的，玻璃贝壳缀着褪色的缎带，在风里叮咚如碎玉。

"吵。"江予皱眉扯下领带，却在瞥见少女指尖被铁丝划破的血珠时噤声。昨夜文件散落一地，他失眠时摔碎第三个水晶烟灰缸，而沈清欢跪在地毯上收拾残局，瓷片割破掌心也不吭声。

梅雨季来临时，沈清欢开始咳血。粉红泡沫浸透绣着蓝风铃的手帕，被她悄悄塞进围裙口袋。江予在酒会上揽着归国的宋知薇跳舞，镁光灯下两人亲吻的侧影登上了财经版头条。

手术同意书是夹在风铃穗子里被发现的。江予踹开病房门时监测仪正在尖叫，沈清欢躺在白床单里小得可怜。她努力想抓住什么，最终只是碰倒了床头柜上的玻璃瓶。

蓝风铃在消毒水气味中叮咚作响，少女手腕垂下床沿，腕间还系着去年除夕他随手送的红绳。江予突然想起她总在深夜抚摸他熟睡的眉骨，眼泪无声地渗进枕头里。

监护仪拉成长音时，窗外暴雨倾盆。沈清欢枕边散落着三十七张车票，是从城郊孤儿院到江氏集团的公交路线。她至死都不知道，江予西装内袋里藏着她十八岁那夜的便利店监控截图——少女蜷缩在雨中的模样，让他想起十二岁那年没能救活的白猫。

玻璃瓶在暴雨中骨碌碌滚到墙角，蓝风铃碎成一地星光。江予终于尝到她唇角血渍的滋味，咸涩得像是所有未来得及落下的吻。

### 蓝风铃的隐喻（手术室玻璃幕墙倒影）

江予跪在满地琉璃碎片中，忽然看清每片风铃都嵌着鎏金丝。这是沈清欢用实验室废弃的硼硅玻璃反复烧制的，那些他们相拥而眠的深夜里，她偷偷把止痛药瓶熔进1400度的火焰。

护士说少女总对着日光转动半成品，笑着说这是「凝固的极光」。此刻锋利的棱角折射着抢救室的冷光，在他掌心拼凑出扭曲的星轨——就像昨夜清欢心电监护仪上最后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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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历本里的月光（儿科诊室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