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天还没亮,傻柱就蹲在石榴树下支起三口大铁锅。槐木柴火噼啪作响,锅里的腊八粥翻着红枣桂圆,甜香混着水汽漫过垂花门。许大茂蹬着借来的三轮车进院,车斗里堆着街道办发的救济粮:"江米两袋、豇豆五斤...哎哟喂这黄米都生虫了!"
"别嚷嚷!"秦淮茹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攥着漏勺,"淘洗淘洗照样用,前年闹饥荒那会儿..."话没说完被李满仓打断:"大茂,把东厢房那半袋莲子搬来,去年修缮柏林寺剩的供品。"
栓柱捧着雕花木碗挨家送粥时,三大爷正教八哥说吉祥话:"过了腊八就是年——"画眉鸟在笼子里扑棱:"赏个雕花窗!赏个雕花窗!"逗得全院哄笑。赵文博抿着粥突然皱眉:"这莲子怎么有股沉香味?"
李满仓脸色一变,扔下粥碗就往东厢房跑。装莲子的麻袋底部,几颗裹着泥的莲子竟发出微光——分明是雷击木雕的赝品,专给寺庙做法事用的替身莲!
腊月廿三祭灶日,四合院飘着关东糖的焦香。许大茂踩着板凳贴灶王像,嘴里不闲着:"赵大爷,您说这新刻的灶王爷怎么瞧着像傻柱?"
"滚犊子!"傻柱举着糖瓜从厨房蹿出来,"再胡说八道,今儿晌午的炸酱面你别..."话音未落,西厢房传来"哐当"巨响。栓柱灰头土脸跑出来:"师父!那口腌菜缸裂了!"
众人围过去时,缸里淌出的不光是酸水,还有半截雕花房梁。李满仓抹去青苔,紫檀木上"内务府造办"的烫金依稀可辨。三大爷的旱烟杆直哆嗦:"这...这得是恭王府流出来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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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王主任闻讯赶来,身后跟着穿中山装的文物局干部。许大茂偷偷扯李满仓衣角:"完蛋,私藏文物够喝一壶的..."却见干部摸着木纹泪光闪烁:"当年破四旧,我父亲就是为护这批木雕被..."
除夕这天,栓柱带着新收的徒弟腊梅拓年画。绵连纸铺在梨木雕版上,棕刷蘸着朱砂墨轻扫:"手腕要活,跟刻花似的..."腊梅憋得脸红,拓出来的财神爷总缺只眼。许大茂凑过来添乱:"丫头,这得用巧劲!"说着抢过棕刷,结果拓出个阴阳脸。
前院突然吵嚷起来。秦淮茹扯着个半大孩子进院:"逮着个偷窗花的!"男孩怀里揣着刚揭的剪纸,正是栓柱刻的"百子闹春"。李满仓细看孩子冻裂的手:"想学手艺?"
孩子噗通跪下:"俺叫狗剩,沧州逃荒来的..."话没说完被傻柱拎起来:"大过年的说什么丧气话!洗把脸吃饺子去!"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桌时,狗剩盯着八仙桌上的雕花看直了眼——那荷叶边正是他偷撕的窗花样式。
正月十五一大早,信托商店拉来批破旧家具。许大茂扒着车斗直吆喝:"满仓!这雕花屏风给文化宫正合适!"李满仓却盯着角落里的破木箱——箱板上的螭龙纹,分明是明式家具的官造款。
拆箱时刮起怪风,箱内滚出个油纸包。赵文博老花镜滑到鼻尖:"这是...鲁班经下册?!"泛黄书页记载着失传的"木甲术",配图竟是会动的机关人偶。栓柱按图索骥,用边角料雕了个巴掌大的樵夫,上紧发条竟走了三步。
消息传到文物局,当晚就来个穿呢子大衣的女处长。狗剩扒着门缝偷看,见处长捧着机关人直抹泪:"我祖父是故宫木作匠人,六六年为护这本经书..."
惊蛰雷声滚过屋脊时,四合院开了春工。栓柱带着腊梅、狗剩给文化宫雕花窗,新学的木甲术用在活页机关上。许大茂蹲在门口数钱票:"修复费、带徒补贴、技术转让..."被傻柱一勺热油溅在脚面:"数你的棺材本去吧!"
李满仓在石榴树下泡茶,看着修复好的明代房梁重新架上门楼。赵文博摸着新刻的避雷纹:"该给这手艺立个字号了。"秦淮茹递上绣好的幌子——靛蓝布上四个扎眼大字:"四九匠门"。
第一场春雨落下时,狗剩攥着刻刀在雷击木上划下第一道。刀痕歪扭如蚯蚓,却隐隐透着青龙摆尾的架势。三大爷的八哥突然开口:"磨剪子嘞戗菜刀——"满院哄笑中,谁也没注意老槐树新抽的枝芽,正勾出个宝华楼的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