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阑捂了捂口罩,借着腰间的手和身后的无人机,攀到对方的耳边,喊道:“黎总,您这是要把我送走吗?”
紧接着,似乎隔着口罩也能感受到的、扑面而来的气息——
“你有两个选择,要么自己上飞机,要么留下来。”
节目只需要一个叫做“顾星阑”的人,但人是不是他,对于黎泰贺来说,几乎无伤大雅。
这人明显是拿他当玩笑,问这种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我当然留下来!”
顾星阑肯定道。
无人机穿过玻璃的天窗,飞进里面,在他的正上方,黑色镜头直直地对着他的脸。
他只觉得眼睛被机翼掀的风吹得酸涩。
但即使视线模糊,他也能透过镜头的反光,看到里面的自己离旁边的人靠得有多近。
这一幕如果放出去。
就是一对相爱的夫妻准备去度蜜月而拍下来的纪念视频。
而他现在就是里面的主人公之一。
先前盘起的墨发不复规整,凌乱地贴在脸颊、额头,而双眸隐在缕缕发丝之下,泛着霞光。
即便有口罩,也抵挡不住的缱绻温柔。
不自觉,想起来“价值”两个字。
他能和黎泰贺的联系有紧密,取决于他对黎泰贺的价值有多少。
顾星阑抬眸看过去,蓦地就撞进了对方的眼里。
黎泰贺的双眼,像是在深山里点燃了的篝火,幽深得像藏着无尽的漩涡。
这个眼神他很熟悉。
刚刚才发生过。
想到那个轻点的吻,顾星阑顿觉脸侧微微麻痒起来。
这人一贯会做戏,哪怕是违背自己的性取向。
既然黎泰贺能演,他为什么不能呢?
顾星阑动了动喉咙,踮起脚,隔着口罩慢慢在对方的下颌缘处,毫不留恋地轻触一下,末了,暗声道:
“就当我还给你,两不相欠。”
……
拍卖会仅仅是一天半的时间。
但他已经如同火烧眉毛,生存时长在不断缩减。
现在夜色刚起,他就坐上了离开的车。
车后座,两个人无声寂静。
顾星阑不断地挪动着屁股、变换着坐姿,眼睛紧紧地看向窗外。
“你很急?”
旁边的黎泰贺戴着办公眼镜,镜片反射出电脑屏幕。
而电脑屏幕又不可避免地能看到某人焦急不断、反复望窗的边边角角。
“倒不是,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