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练坐在那棵桃花树下，遥望夜色中的新郑城，眼中神色不明。

“昌平君明日就会抵达新郑，恰好此时那郡守也放了你出来。”高处是白凤冷冷淡淡的声音，“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是啊，完成了。”赤练喃喃道，“可是这场作乱，最终又会如何落幕呢？”

“虽然有许多人见过你，但只有姜玺知道你就是流沙赤练。”白凤道，“你走了，他再找个替死鬼，就说是作乱的女匪，不就行了？”

“他不会做出这种事的。”赤练微叹一声，又一笑，“姜玺比你我想象得更正直，他宁可将此案拖成悬案，也不会让人给我抵罪。”

“你想如何？”白凤目光向下一落，望向赤练。

“昌平君......”赤练眼中现出思忖的神色，“我与他见过一面，虽未曾交流，但我直觉那人心机极深。这次动乱，虽是流沙主导，但我能察觉出来，无论是我们，还是姜玺，都在昌平君的计算之中。”

她语气沉沉，白凤在高处望着她，竟也猜不透她此时想的是什么了。

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涉世未深的深宫公主，几年来的家国剧变，六国游历，已经使她有了比寻常女子更加开阔的见识与思想。这样的赤练，愈发成熟，却也愈发令人看不透。

“昌平君这次来新郑，还让我为你带了一份礼物。”白凤将一个盒子抛下去，“他说，这份礼物，足以慰劳你这段时间的辛苦。”

赤练接过木盒，打开，里面赫然是一颗头颅。

是熟人，月姬。

那一刻，浮现在赤练心头的容貌，只有赵及。

她已很久都没有过于强烈的情感，爱或恨，都压抑在心中，自己可以控制。唯独此刻，在看见月姬头颅的瞬间，复仇的快感便顷刻席卷心头，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住，露出一个欣慰的笑。

白凤从树上落下，到她对面，在看见赤练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时，他还是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