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道菜是鱼子酱鹅肝。

卖相不错，但因为是肝脏，我有点抵触，担心吃到一股禽臭味。

见我没有动餐具，安妮莱斯伸手指戳了戳我，示意我这道菜可以吃，我看了看其他人的表现，周甚元和周怡也吃了，反应一般，周怡对面的男子也同样是平淡的反应，只有他身边的金发女人，吃得很享受。

我邻桌的那对情侣吃得连餐具都吮吸干净，但斜对面的棕发情侣则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与他们的优雅比起来，他们的隔壁，我和安妮莱斯正对面的情侣则表现粗暴多了，男的一勺子舀起鹅肝就吞进肚子里，女的虽然不是学男的一口吞下鹅肝，但吃法就有些古怪，她把红酒倒进盘子里，把鹅肝蘸着红酒吃掉。

虽说口味和吃法是每个人的自由，但我总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鹅肝还是不错的，大概有香料的一半功劳，我没有吃出禽类内脏的臭味，也可能是鹅肝本身就不臭，我以前没吃过，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

用餐结束，女主人询问大家对这道菜是否满意，大家有的点头，有的称赞。

收获大家的评价后，女主人再次叫来佣人，我以为她这是又要让佣人送我们回房间，然而这次没有，而是提出邀请我们去参观她的艺术品收藏室。

我对艺术并不了解，我想此行一定很无聊。

事实就是如此，爱达带我们进入一个大房间，本以为进去后会看到满屋子的收藏品，可进到里面才发现，里面几乎空荡荡的，除了屋子正中央摆放着的一幅色彩暗淡的油画。

油画的名字叫《降世》。

画中一个被光包裹的婴孩被居于画面中心，下面是很多只张开的手，上面是一个天使把婴儿递了下去。

围在画前看了一会儿，爱达问我们对此画有什么感想，我邻桌的情侣说画面很神圣，说画中的孩子一定是圣子，是神明送下来的救赎。

棕发情侣中的男子则说，神爱世人，便让其子成为人，带给人类希望。

和黑发男人一起的金发女人不苟同，她认为这是神明送给人间的王，暗示人类应该将圣子视为他们的领袖

坐我对面的粗鲁情侣的评价也简单粗暴，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女主人，这画值多少钱。

爱达没有作答，而是转头看向与她之间有五步距离的周甚元，问他对画上的内容有什么感想。

周甚元说了一句：“无聊。”

本以为爱达会生气，可她却笑了，再问了几个人，才把目光移动到我和安妮莱斯这边，她问安妮莱斯，这画怎么样。

安妮莱斯说画的意象有很多种，重在看画人的心情和心态，以此为理由，安妮莱斯没有表态。

五花八门的回答，爱达都是笑着应付，但我可以看出，这些答案都无法让她满意。

看完画，爱达吩咐佣人送我们回去房间休息，并耐心等待下一场餐宴。

我一直很好奇当时那阵尖叫声是怎么回事，可安妮莱斯让我别管这事，我只能姑且作罢。

离开房间前，我最后看了一眼油画，感觉这画貌似有些诡异，但只要不是诅咒物品，那就没我的事儿，而且这是人家的藏品，就算是诅咒物件，主人不开口，我们也不该多嘴和多手。

回到房间，安妮莱斯就躺床上去，我也跟着躺到她身边，没多久，我就睡着过去了。

在梦里，我又来到那片黑色的水域，水域中央出现一扇门，当我靠近它时，它向我敞开，我没多想就走了进去，顺着楼梯走了下去，直到一扇墨绿色的铁门前才停下。

我打开门，里面黑漆漆的，我轻车熟路地摸到墙上的开关，把室内的灯打开，当光照亮整个房间后，一个身材枯瘦的男人攀爬着来到我面前。

他问我：“还有多久？”

我说：“就快了，很快你就能恢复光明。”

男人仰起头，用空洞的眼窝对着我咧嘴笑，接着慢慢地摸索着地步爬回自己的床上，裹上被子，蜷缩到角落。

我随即退出房间，把门关上，顺着楼梯回到黑水上，门口有个白大褂男子等着我，见到我出来，他朝我这边一笑，接着便在我面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