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事情都是他连猜带蒙猜出来的,猜出来还要清理记忆,然后再猜,再清理……
在死循环中苦苦挣扎。
所以这怎么又怪他了呢?
阿塞斯想不明白。
女子见阿塞斯似乎有些茫然,突然抬脚走向山洞,在她即将要踏上魔法阵的瞬间,阿塞斯大脑自动做出指示,下意识启动魔法阵,熟练把人挡住。
“你拦不住我。”
女子道出事实。
下一秒,魔法阵好似哀鸣般颤抖,阿塞斯从纠结中清醒过来,脸色一变,五指合拢,地面魔力犹如河流翻涌,魔法阵爆发出刺目的光,挡住女子的脚步,没让她真的落下脚来。
女子缓慢加重脚上力道。
“你还不明白吗?这个世界上,除了……没人能拦住我。”
说着,女子一脚落下,魔法阵的光黯淡了点,在阿塞斯全力输入魔力才维持着没有破碎。
斯内普从没见过阿塞斯一见面落入下风,心中不受控制感到担忧,又听女子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因为他才针对阿塞斯,索性抬脚走向阿塞斯。
魔法阵应付女子已经很勉强,面对白名单的斯内普,实在有心无力,于是,斯内普一路顺畅走到阿塞斯身边,转了个身,和阿塞斯并肩而立。
阿塞斯感应到斯内普到来,又惊又惧,全身魔力毫无保留释放,半个山洞里顿时怪风呼啸,地面纹路的魔力翻涌得更加厉害,流露出来的强大魔压甚至将塌了一半、还在缓慢坍塌的山洞撑了起来,地面的落石则被魔压猛地挤出去,有的摔在地面、有的砸在墙上。
一时间,飞沙走石。
随着碎石砸过来,外面的白袍人也感受到这股压力。
他们错愕盯着阿塞斯,想不明白一个年纪轻轻的后来者是怎么在短短时间里追上他们的境界和实力。
“拦不拦得住,要试过才知道,可不是你说了算。”
阿塞斯笑得如沐春风,仿佛不是面对一个实力强劲的敌人,而是在宴会上和老狐狸们博弈,可他手上凸显的青筋证明了他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
女子平白直叙扯了扯唇,冷冷道:“你可以试试。”
说完,她就要继续往前。
就在这时,梅林带着另一队人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笑呵呵地说:“这是都来齐了?怎么不叫我们?”
女子动作一顿,下意识转过身,转到一半好似想起什么,忽地停下,又转了回来。
阿塞斯将一切尽收眼底,视线在女子和梅林之间隐晦移动,眸底多了几分若有所思,旋即,趁着女子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倏尔加强魔力的输出。
女子只觉一股强悍到足以伤到她的力量疾驰而来,金色的发丝飞舞,她的视线中只剩下梅林和阿塞斯。
她显然不愿在梅林面前被晚辈落了面子,冷哼一声,立刻翻身躲开,翻至半空,身体还在旋转,视野中的梅林却如同慢动作般露出一抹笑,很平静的笑,又似乎带着点看好戏的意味。
女子心中一凛,冷淡的面具首次被打破,惊怒交加看向阿塞斯,果不其然,阿塞斯也在朝他笑,那笑容和梅林不能说一样,只能说一模一样。
马上,女子意识到她犯的错误——她只记得要躲开攻击,却忘了在一心两用的情况下,更要留意魔法阵的位置,不留意魔法阵的位置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亲自把自己送出了魔法阵。
脚尖轻掂,女子落在魔法阵外。
就是现在!
阿塞斯松开手,银白法杖从他手中滑落,重重砸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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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这声重响也砸在了斯内普心上,心脏跟着重重一跳,几乎要从发闷的胸腔里挣脱出来。
剧烈的撞击下,法杖破碎,碎片诡异地融入魔法阵。
这个举动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魔法阵的底下忽然爆发出足以短暂致盲的白光,地面承受不住接二连三的冲击,不堪重负裂开一条逶迤的缝隙,映入眼帘的先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几乎没人见过这样极致的黑暗,任何光亮在其中只能消弭,惊不起一丝波澜,就连一潭死水、万丈深渊都不足以形容这样的黑暗。
若是硬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大抵只有能吞噬万物的黑洞可以形容这般黑暗。
所有人一愣,目光齐刷刷盯向裂缝,梅林和金发女子也不例外,只是他们比旁人看起来要淡定。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看似平静的黑暗表面下,一点不起眼的光芒浮现。
起先,光芒还弱得如同错觉。
但逐渐地,光芒越来越明显。
紧接着,黑暗深处骤然涌现出数不清的光点,它们从黑暗中争先恐后挤出来,欢呼雀跃融入空气,裂缝因为它们激动的动作,裂得更大。
阿塞斯就站在裂缝上,一边脚猝不及防陷了进去,脚踝堪堪卡住裂缝边缘,才没有继续往下掉。
那些源源不断的光点经过短促的溢散,突然像无头苍蝇在头顶空了一大块的山洞到处乱飘。
每个人它们都掠过了,直到它们来到最中间的阿塞斯面前,瞬间,它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猛地加速,如鸟投林扑在阿塞斯身上,不多时,阿塞斯全身上下都被光点包围,魔法阵外的人也被这层层叠叠的光芒挡住了视线。
光点笼罩的中心,阿塞斯缓慢闭上眼,黑色短发倏尔拉长,银芒自发尾向上延伸,短短数秒,短发蜕变成银色及地的长发。
绸缎般的长发一半铺在地面,一半坠入望不见底的深渊,无风自动。
在这一秒,视野所至,黑与白不分你我地拥抱着。
阿塞斯垂下银白的眼眸,扫过地面还在扩张的裂痕,又望向斯内普所在的位置,随后不疾不徐举起右手。
“你要开始了?”他的脑海中出现一道熟悉的声音,“需要我帮忙吗?”
阿塞斯早有所料,含笑婉拒,“我认为我可以做到。”
话落刹那,他抬起左手,轻飘飘抚向胸口,五指被光点围绕,指尖泛着白光,衬得白皙的手指近似透明,指尖落在心口上,微微向下用力,没有任何阻塞伸了进去,随即,他五指虚握,似乎握住了什么,一团似液体流淌的乳白光球被一点点拔出。
整个过程看着很流畅。
可对面的男人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同身受,感受到了灭顶的痛苦。
不知什么时候,阿塞斯双脚离地悬浮起来,他的呼吸不太稳,忽重忽轻,一呼一吸带动胸腔微微颤抖,牙齿更是失控咬破唇瓣,鲜血染红了苍白的唇。
但他仍旧轻描淡写带着笑,仿佛加诸于身的痛苦从始至终都不存在。
男人不忍直视别开了眼,“成功了?你感觉怎么样?”
阿塞斯疼得浑身冒虚汗,说话的尾调也在细微颤抖,“应、应该成功了,我能感受到……权柄消失了。”
“你还好吗?”
男人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不是他啰嗦,实在是阿塞斯看起来太凄惨了——整个人飘在半空,摇摇欲坠,长发凌乱地贴于脸侧,唇瓣几乎和银白的长发沦为一种颜色,脸上也是血色尽失,双手无力垂落在身边,指尖凝聚着几滴血液,要落不落,应该是抽取权柄的时候太痛了,没控制好魔力,划破皮肤。
就是不知道划到哪,心口那种地方,无论划到哪伤害都很大。
男人定定看着阿塞斯。
阿塞斯额头流下的冷汗模糊了视线,他分辨不太清男人眼神里的含义,只好一视同仁划分为担忧,粗喘了几声,勉强稳住声音,低哑着声音回答:“不太好,但也不算坏。”
他一边说,一边控制魔力向地面降落。
然而,脚刚落地,就脱力发软,整个人摔向地面。
男人幻影移形过去接住阿塞斯,手臂用力,掂量了下手里重量,默默在心中给阿塞斯的话狠狠打了个折扣。
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还不算太坏,他记得他也没那么嘴硬啊,怎么阿塞斯那么嘴硬。
阿塞斯缓过这一阵虚弱,借助男人的力量站稳,在男人眼中看到明显的疑惑,顺嘴解释:“我没有嘴硬,说的也是实话,只是一时没适应。”
男人不知信没信,“噢”一声,直接松开手。
骤然没了支撑,阿塞斯身体晃了两下,眼看着要摔下来,他,最终还是稳住了,他用力掐了下掌心,借用掌心微弱的痛苦分散注意力。 九库文学
男人顺着阿塞斯的动作看去,这才注意到阿塞斯另一边手抓着的东西,他挑了挑眉,特意绕到另一边,仔细看了一会儿,旋即脸色骤变,大惊失色的同时还有点不可思议。
“你全抽出来了?”
“嗯,这样效果好。”
阿塞斯言简意赅地解释,手持权柄走向裂得最严重的地面,屈膝半跪,俯身向里面看。
光点和权柄都落入他手里,裂缝里又恢复深不见底的黑暗,只是黑暗的最深处,隐约可见一道道黯淡的光柱,参差错落,纵横交错。
“你们所说的……就是这些石柱?”阿塞斯问。
男人走过来,往里面一瞥,点了点头,声线沉了点,透出一股平静的凝重,“是,就是这些,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门已经被我开了,我也如你所愿站在这里了,现在当然是——折断它!”
阿塞斯纵身一跃,如同一滴漆黑的墨水,转眼就没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海棠书屋
男人目送他离开,转身走出魔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