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殉道何诚诚,末路几许人痕

悟空悟空! Gsh.J 1876 字 11天前

因而与其就此送命,不如临死为天下做一牺牲,也好再见阿母与恩师时,口中云云:“我向正道也,虽无大成,却有小就。”

这厢,木由长舒一气,漫倚枯桩,拈着一根小棍儿,自顾自擓鞋泥。他一抬头,见道士正上下打量,挤出笑曰:

“仙家呵,当真献丑了。我本如这世间迷众,庸碌羸弱,每遇恨事,便化成魔,茫茫中只听得报仇二字,弗见本心。”

“可当棍落的那一刻,我却没来及想那么多。”

顿了些许,他低头盯着地面,时来一群蚂蚁陡然攀聚在了尸首间,密密麻麻,或道:

问取人生何所似,比之灵木或相宜。

而今顿晓如蝼蚁,顷刻生亡不转移。

道人视其凄惶,内愧而言:“纵令所有不平皆散,犹不改山河如旧,人心冷暖,白走一趟也。

“啊?”猴娃闻此,回首久视,若有所思,终无所悟,怅然若失,遂不多语。

孙木由斜倚着,凄然一笑:“仙长知前明后,想来我余时不多了吧?”

那人亦只肃然,不苟言笑,须臾,但抛一句:

“于今可有旁事未了?不然,我等当行也。”

小主,

少年眺望远方,将断刃一丢,索性道:

“好,那便走!”

此时初晨已露,紫府稍开,灰灰蒙蒙间,再看向梅阳城之处一眼,瞧见云雾缭绕,盘龙蜿蜒,那片牵魂断崖似藏匿其中,逶迤拐转,如隐似现。得窥真迹,黯然扭身,再不吭气了。

大仇未全报,男孩本意让道士在此等些天,待他亲手除敌而后快,可心中愤恨随颛臾死去已了去甚多。

据说,半月之后,梅阳城中还有百花之节,良景众备,纷彩夺目,人间大乐也。他心中有此念时,忽又疑惑,我如何知道有那节日?是猴母所告,还是孙师所言?竟一时无法分辨了。

真真怪哉!他如是问己,我远非头童齿豁之年,缘何记性即这般差了?罢罢罢,许是对这人间尚缺深情,不欲挂念也。

他这里还在心窝感慨,那道君目光飘忽,手上掐诀,一时金光漫漫,气冲斗牛,兀而骤散,化作一流水波屏障,澄碧如玉,涟漪泛滥,又说着:

“望此间苍穹邈远,云路无依,恐怕要如寻常人家,循地而行了。”

木由瞪大眼瞻视幽阒拂晓,可除了银河流转、望舒星斗之外,冷冷凄凄、空空灵灵,自然什么也看不见。

他暗自寻思,这老道莫不是瞎胡掰,上面怎么能有人住呢?难不成方才此人讲的,还能是神仙吗?再者说,人家闲了无事瞅他们这般蝼蚁干甚?

情绪至此,少年睨了眼道长,无声腹诽:怕是没那腾云驾雾的本事,自找借口吧。

他却不已然,招呼起木由,只身开路,屐履一步踏去,但见两侧高秸一一退倒,让出道来,如得灵智,似表臣服,惊异人也。

正值清风银月,流光徘徊,鸹鸟西去,金蝉鸣叫。道士行而少年人行,逐隐夜色去了。

……

且说二人翻丘越岭,昼寂不分,跋山涉水,苦尽甘来,许过三两日,终现浪潮声。

落日归山海,霞弓破昏冥。温软碧波吹拂,映满金灿,道人坐在大石上,侃侃而谈:

“你那庆峰国于南赡之北部,依附咸海,远眺不周,如今却是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