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汛了然,退出偏厅后将门关上。
厅内只有他们二人,慕容怀月垂眼替殷淮安脱下湿掉的外袍,搭到屏风上。然后拿起干净的外袍侍奉他穿上后绕到他身前,哆嗦着手系好外袍、整理上领。
殷淮安眯起眼,身前的女子一直低着头,伺候人穿个衣裳磨蹭半天。
“你被贬大半年了,还这么笨手笨脚的,可怎么是好呢。”
慕容怀月往后挪了两步,极小声地说:“我不会这些。”
“不会?怎么?不去学难道还想着让别人伺候你?”
“我知道了,我会认真学的。”
殷淮安换好衣裳也不着急回去,差人送来一杯茶,坐在偏厅慢慢品着。宴席中酒喝太多了,香茗入喉,冲淡了一些烈酒带来的躁郁。
殷淮安放下茶盏,单手托腮,歪头看着立在一旁的慕容怀月。慕容怀月穿着一身乐伎穿的花绿衣裳,面纱一直未取下,只露了一双桃花眼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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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取下面纱?”
慕容怀月虽然犹豫,但还是说了心里话:“怕被人看到。”
殷淮安讥讽地笑笑,自打他和慕容怀月初遇那天就看出来了,养尊处优的安平公主心性高傲不说,还随意轻视他人;哪怕沦落到今日地步,也保留着那无用的自尊。
殷淮安轻舒口气,突然发问:“想去见花云吗?”
慕容怀月难以置信,她不觉得殷淮安会好心地让她去见花云:“你当真肯让我去见花云一面?”
“有何不肯?”
“她在哪里?为何今日宴席她不来参加?”
“前几日,太后身体抱恙,花云入宫侍疾去了。”
“入宫……”
“对,你可以入宫去见她,顺便看望一下元亲王。”
“可是我如何能入宫?”
“不知道,”殷淮安唇角勾起,有些残忍地说道,“你可以去求秋侍郎。”
“你明知——”慕容怀月说不下去,氤氲着双眼看那个享受她痛楚的男子,“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你和秋侍郎恨我可以针对我,那都是我自找的。跟我父亲母亲有何干系?”
“当然有关系,子不教父之过。博古通今的安平公主不会连这句家喻户晓的话都没听过吧?”
慕容怀月眼眶蓄满泪,恳求他:“我知道你恨我,我愿意在府邸当牛做马,只求你能放过我父亲母亲。”说罢,她跪在殷淮安脚边,不停磕头。
殷淮安嫌恶地离远一些,一甩宽袖:“你放心,我就算是想动手也没办法,毕竟你父亲是圣上的亲叔叔,我一时也奈何不了他——”
“时日还长,不着急,且慢慢等着。”说罢殷淮安负气离去,独留慕容怀月在偏厅失声痛哭。
宴席热闹了半天,天要擦黑时才散。
殷淮安喝了不少酒,要走的时候殷文钊不放心,想让他在自己府中过一夜醒醒酒再回去。
殷淮安摆摆手:“你这里我睡不惯,好生歇息吧,我走了。”
“好吧。”殷文钊嘱咐道,“楼汛,照看好你家将军。”
“属下明白。”
大将军府外,送客的轿辇一波接一波,最后只剩下殷淮安府中的人。
楼汛护着殷淮安上了轿辇,又回身将慕容怀月扶上轿辇。
轿帘落下,殷淮安双眼紧闭,眉心皱起;酒喝太多就是这点不好,容易头疼。
慕容怀月在旁边看着,也猜到他此刻不舒服,犹豫再三还是将身上的香囊递过去:“这香囊里有陈皮,你闻着能好受些。”
殷淮安睁眼,视线落在那个香囊上,须臾,视线上移,落到那张还带着面纱的容颜上。
“把面纱取了吧,没有旁人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