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闹着,突然丫头跑过来报告:“琏二爷回来了,脸色很不好,让太太赶紧去聊聊。”王夫人一愣,忙说:“行,让他进来吧,小婶子也是老亲戚了,不用回避。”贾琏进来,给王夫人行了个礼。宝钗也迎上去问候贾琏。贾琏回话说:“我刚收到我老爹的信,病得挺严重,催我赶紧回去,晚了可能就见不到了。”说到这,眼泪就下来了。
王夫人问:“信上写的啥病啊?”贾琏说:“说是感冒风寒引起的,现在变成痨病了,挺危险的。专门派了个人日夜兼程送信,说再晚两天就见不到我了。所以我赶紧回来告诉太太,我得赶紧走。就是家里没人照看,蔷儿芸儿虽然不懂事,但好歹是男人,外面有事还能传个话。我家里反正没事,秋桐整天哭哭啼啼不愿意待在这,我叫她娘家人把她带走了,也省了平儿不少麻烦。虽然巧姐儿没人照顾,但平儿心眼不坏。妞儿心里也明白,就是性格比她娘还刚强,求太太时常管教管教她。”说着说着,眼圈儿突然就红了,赶紧把腰间挂着的装槟榔的小荷包拽下来擦眼泪。
王夫人疑惑地问:“他那亲奶奶还在呢,找我干嘛?”贾琏轻声细语地说:“太太您要是这么说,我这个小辈简直就该被活活打死。别的也不多说了,只求太太一直对我好就是了。”话没说完,他就“扑通”一声跪下了。王夫人见状,眼圈儿也红了,忙说:“你这是干嘛,快起来,咱们娘俩聊天,你这是弄啥呢。不过说回来,孩子也大了,万一你爹有个啥闪失,或者有人来说媒,是等你回来做主,还是让你太太现在就定下来?”
贾琏回道:“现在家里有太太们呢,你们做主就好,不用等我。”王夫人点头,又说:“你要走的话,记得给二老爷写封信,让他知道家里的情况。家里没人照看,你爹也不知怎样了,让二老爷赶紧把老太太的后事处理好,然后尽快回来。”
贾琏点头答应着,刚迈腿要出门,又折返回来说:“家里用人挺多,但园子里太空了,包勇也跟着他老爷走了。姨太太那屋,薛二爷搬到自己屋去了。园子里的房子都空荡荡的,没人照看,得让太太叫人常来看看。枕翠庵那块地原本是我们家的,现在妙玉不知去向,那当家尼姑不敢自作主张,得咱们府里派人管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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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说:“自家事儿都搞不定,还管外头的事啊?这话可别让四姑娘知道了,她知道了又该想着出家了。咱们家啥样的人家啊,好端端的姑娘出家了,那像话吗!”贾琏说:“太太不提,我都不敢说,四妹妹毕竟是东府的人,又没父母,亲哥在外,亲嫂子也不大能说话。我听说她都想死好几次了。她心里这么想,要硬拦着,将来真要寻了短见,那比出家更糟了。”
王夫人听后点头:“这事儿真难办,我也做不了主,就让她大嫂子看着办吧。”
贾琏啰嗦了几句才出去,把家里的仆人们召集起来,一项一项交代得清清楚楚,还写了封信,收拾好行李。平儿她们当然得反复叮嘱一番。巧姐儿伤心得要命,贾琏想拜托王仁帮忙照看,可巧姐儿就是不愿意;听说外面又找了芸儿和普儿,心里更是不是滋味,但又说不出什么,只能默默送走爸爸,老老实实地跟平儿一起生活。
丰儿和小红因为凤姐过世,一个请假一个装病,平儿想找个姑娘来家里,一方面给巧姐儿做个伴,另一方面也好帮着照看巧姐儿。想了一圈,就数喜鸾和四姐儿是贾母以前宠爱的,可四姐儿刚嫁人不久,喜鸾也订亲了,马上就要出嫁,这事儿也只能作罢。
贾芸和贾蔷送走贾琏后,就进来拜见邢王两位夫人。俩人轮流在外书房凑合着住,白天跟家人们嬉笑打闹,偶尔召集几个朋友搞个车轮战聚餐,甚至偷偷赌两把,里头的人哪知道这些?
一天,邢大舅和王仁来了,发现贾芸和贾蔷在这儿混得挺嗨,就借着照看的名义,也常常在外书房组织赌钱喝酒的局。家里的几个正经家人,贾政带走了几个,贾琏又跟走了几个,剩下的都是赖林几家的小子们。这些年轻人从小被宠得无法无天,哪懂得持家立业的道理?长辈都不在家,他们就像脱缰的野马,再加上贾芸和贾蔷这两个“副主人”煽风点火,自然是玩得不亦乐乎。这一闹,把荣国府闹得上下颠倒,里外不分。
贾蔷还想着勾搭宝玉,贾芸一把拦住他说:“宝二爷那家伙,运气差得要命,别去招惹他。那年我给他介绍了个好对象,男方老爹是税官,家里开了好几个当铺,那姑娘长得跟仙女似的。我辛辛苦苦写了封信给他,结果他没福气,看不上。哎,跟你说···”
说到这里,贾芸看了看四周没人,才接着说:“他心里早就跟咱这位二婶娘好上了。你没听说吗,还有个林姑娘,因为相思病死了,谁不知道啊。各自有各自的姻缘,可他因为这事儿跟我闹掰了,现在都不大理我了,他还以为我巴结他呢。”贾蔷听了,点点头,这才死了心。
他俩还不知道,宝玉自从见了那个和尚后,宝玉心里就想脱离尘世这些纷纷扰扰。他在王夫人面前不敢太造次,跟宝钗她们的关系也变得不那么热络了。那些小丫头们不明就里,还一个劲地逗他,可宝玉早就对这些没兴趣了。他心里也没把家里那些事当事,每当王夫人和宝钗劝他读书,他就装模作样地看书,心里却一门心思记挂着和尚带他去的那仙境的秘密。他看着周围的人都很俗气,在家里待着也难受,没事就爱和惜春聊天。他们俩聊得来,宝玉的心思也更加确定了一些,至于贾环、贾兰他们,宝玉哪里还顾得上啊。
贾环因为老爹不在家,赵姨娘又死了,王夫人也不大理他,自然而然就混进了贾蔷那伙人里头。彩云老是想劝他,结果反被贾环臭骂一顿。玉钏儿见宝玉越来越不正常,早就跟他娘说过,想要求离开。现在宝玉和贾环这俩兄弟,各有各的怪脾气,闹得大家都不想搭理他们。只有贾兰跟着他妈认真读书,写的东西还拿到学校去让代儒批改。
最近代儒年老生病卧床,贾兰只能自己拼命苦读。李纨向来文静,除了问候一下王夫人,见见宝钗,其他地方都不去,就守着贾兰读书。所以荣府里虽然人不少,但都各过各的,谁也不干涉谁。贾环和贾蔷他们更是闹得天翻地覆,偷偷典当东西卖,坏事干了不少。贾环更是沉迷女色、赌博,简直是无恶不作。
那天邢大舅和王仁在贾家外书房喝得兴起,一高兴就喊了几个陪酒来边唱边喝,一起热闹热闹。贾蔷一看这阵仗,就说了:“你们这么喝太没意思了,来来来,咱们来个酒令。”大伙儿一听,都说:“行啊,听你的!”贾蔷就提议:“咱们就来个‘月字流觞’怎么样?就是我先说‘月’字,然后数到谁,谁就得喝酒,还得要酒面酒底。得听令官的,不听话的罚酒三杯哦。”大家一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