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伱这会议本都记好几本了,有必要那么认真吗?随便记记,应付一下检查得了。”
虽然知道宋永坚这个习惯,但是亲眼看到他拿出来一本又一本,秦守东还是瞠目结舌。
他一个本子用了五六年,现在连一半都没记满。
开会这种东西,过去摆个人得了,除了上边发言讲话的,谁会真把心思放在这上边啊?
“你懂个屁,不记的话,我能想起来这么重要的事情?”
宋永坚对他表示鄙视,终于翻到了当年记下的东西。
“是2015年全国法院毒品犯罪审判工作座谈会纪要。”
“我去,还真有啊?”
秦守东人傻了:“你这记的全吗?我去搜一份原稿来。”
“内部会议,你能搜到才怪了。”
辛万涛对他的无知同样表示鄙视,凑了过来。
“出于医疗目的,贩卖管制类精麻药物的行为,不以涉毒罪名定罪处罚。”
宋永坚在杂乱的笔迹中给他们指出这句话。
“我擦咧,还真跟这个案子对上了?”
秦守东兴奋了。
“但这只是内部会议,没有实际法律效力的。”
宋永坚给他泼了盆冷水。
那可不,连对外发布的正式文件都没有,那能有效力才怪了。
“那你找这么起劲,白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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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守东很是失望:“就算哥几个很同情她,也还是没有法条支持啊。”
“没有效力是没错,但这条会议纪要说明,此类药品的管控确实有局限性,在司法实践中按照涉毒定罪是不合适的,这法律精神你得领会到啊。”
宋永坚合上笔记本,“起码咱们现在能确定,以前有同事对这问题提出过设想,而且是最高法的同事。
那咱们要是认为这个苏妙方无罪的话,就多了个思考的方向。”
“你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两高还有条司法解释。”
秦守东翻了翻工具书:“销售少量未经批准进口的国外、境外药品,没有造成他人伤害后果后者延误诊治,情节显着轻微危害不大的,不认为是犯罪。
这总能算是依据吧?”
“嗯,不过这跟司法实践里对这类药物的认定标准就存在冲突了。”
辛万涛眉头皱着,“不过那是从形式上看,满足了涉毒犯罪的构成要件。
但要是结合当事人客观的用药需求、涉案药量、有没有加价转卖,还有就是是否造成此类药品被当做毒品使用的后果,全面分析一下的话,我觉得还是可以辩驳一下的。”
“一边是治病救人,一边是特殊药物的管控秩序,这玩意难搞啊!”
“诶,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宋永坚一拍大腿:“从咱们那会儿上学就一直有句话,法律作为入罪的基础,伦理作为出罪的依据。
虽然这案子不是咱们直接经手,但是通过不合法途径买这种药的人,肯定不在少数,能说他们都是犯罪吗?
除去那些把药买回来当毒品用的,这些真正把药当做药用的,我觉得就应该找个依据,不把他们认为为犯罪。
这律师有句话说到我心里了,这不仅仅是一个想救自己孩子的母亲的案子,这关系到国内诸多病患以及他们的家庭。
法律认为他们有罪,不一定说明他们真的有罪,也有可能是说明,法律到了需要修改的时候了!”
听宋永坚说完,另外两名公诉人都擦了擦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汗。
“老宋你这段演讲是挺慷慨激昂的,但是能不能实现,我觉得还是得从长计议。”
辛万涛和秦守东在宋永坚旁边坐下:
“咱们现在还是把心思,放回这个苏妙方到底是不是犯罪的问题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