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所有努力,只不过是为那颗隐藏在丹药中的灵魂送去一具可以施展寄魂术的躯体。
看到这一切,挚启觉得可笑。凌渡将自己的先组视若神明,为了寻觅合适的年轻人不惜漂泊数十年。丹塔中人将塔顶视为圣堂,认真守护着它的每一片砖瓦。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所有这些他们信仰的东西,不过是一个怕死的老头临死前的不甘心而已!
挚启想笑,却笑不出来,因为此刻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甚至在五百余年的回忆冲击下,他已经分不清这个不甘死去的家伙是不是自己。就在他要沉沦之时,一道欣喜若狂的笑声又从身体中传了出来。
“哈哈哈!真是想不到,你不仅去过无忧殿,还在那头倔麒麟了得了不少好东西。而且还与雾隐山木脉、偌寒涧、伏淩川等各派渊源颇深,真是一具完美的躯壳啊!你放心走吧,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的!”
这声狂笑过后,挚启的身体彻底陷入了静谧之中,他的记忆也随之飘散在石厅中,唯有右手紧握着的桃枝在鲜血的浸泡下开始变了颜色。
他已经记不起秦淮河画舫上那位歌女的模样,还忘了自己与伏游的三参道院之约,甚至连长大后陶真与宁樱的模样都有些模糊。站在大江畔看到的只是江水,立在若寒山顶也只有白雪皑皑。
匡山巅的登仙路上没了木门,厝叶园的三峰也成了平地,甚至那场笼罩了整个罗冈山脉的大雪,他都已经没了印象。他已经要彻底迷失自我,即便手中的桃枝被染成了血红色。
安溪镇镇头的那颗大树已经枯萎,一个脸熟的胖子坐在下面喝着酒。他站在一座熟悉的庭院前时,想要开口竟然不知该叫些什么。三道模糊的身影缓缓向他迎来,周围的一切在他眼前快速塌陷。
就在他没来得及看清的三人也要消失之时,一道熟悉的目光射入他的双眼,他突然记起了这道目光的所有者。
“父亲!”
模糊的三人身形显现,枯萎的大树恢复生机,树下的胖子舞起了剑。罗冈山的大学埋葬了无数尸体,他在山河之间见识了南朝修行界的波澜壮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