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焕飘然离去,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远处所有尾随之人。冬月的冷风越过山间墓前吹向远处,将建康城躁动的气息平息下来。
“他会去吗?”
凌焕走在归途上,一道黑影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这小子身上人性太重,关系到父母与女伴,他很难拒绝。”
“那我们会如愿吗?”
“我也说不准。”凌焕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挚启所在的方位。“往生殿如今态度暧昧,手段软了不少。不过将挚启送到他们眼前,至少能逼他们一把。”
“我们可要做别的准备?”
“放心。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杀人的刀。”
与凌焕分别之后,挚启难得的过了几天清净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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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终日被人窥伺的担忧之后,他终于有机会拜访城中的几位好友。
乌衣巷是他首先去的地方。昔日比邻而居的两大家族,如今全都面目全非。没了楼晟的楼家,挚启并没有多少恨。而空余一个躯壳的陶家,他也不再留恋什么。
三参道院比起以往忙碌了许多。尤其是术院的伏俞、伏游父子,当挚启三人踏进院中时,二人正在为一种新的术法晶球争论不休。
伏游比其四年前临安相见时成熟了不少,修为也来到了势境巅峰。就冲他如今敢和伏俞叫板的劲头,便足以令挚启对他刮目相看。
伏游父子对他的到来表现得异常热情,甚至还将他引致道院几位难得一见的老院长跟前。
作为皇权为数不多的宗门拥趸,三参道院对这位数次以御灵司司使身份出战的年轻人,给予了足够的尊重。
只是当下战事正紧,承载了整个南朝军队术法晶球消耗的术院,几乎没有多少空闲时间。
挚启在停留了片刻之后便匆匆离开,只是回首之时看到那些年轻人眼中兴奋的光芒,不知道这一趟来得是对是错。
建康城的最后一站,是同泰寺。
这些年挚启没有为同泰寺和佛修们做过什么,可依旧受到了子行大师的热情接待。
不过在看到忧儿与小灰时,这位见惯了世间百态的老僧也露出了犹豫之色。
佛门向善重生,在她二人出现时便察觉到了她们身上浓重的死气。与子行的犹豫相比,子净等人棍棒在手,表现的更加直接。
这些年关于挚启的传闻时常飘入寺中,子净渐渐理解了师兄的良苦用心,对挚启也多了几分敬意。可要让污秽之物沾染先祖基业,他如何也接受不了。
最终在子行的调和之下,忧儿重归往生剑,小灰化作一只白猫藏入挚启怀中,才勉强得入寺门。
同泰寺多了几个新人,当然只是对于挚启而言。从他们与一众弟子熟络的模样,尤其是觉勤也在其中,想来应当是这些年归来的觉字辈僧人。
对于挚启这个在江湖上褒贬不一的年轻人,除了已经有过接触的觉勤之外,他们大多抱着审视的目光。尤其是子行要求这些人对着挚启执晚辈礼时,更是激起了不少人的抗拒。
好在佛修大多看得通透,挚启平稳的走入同泰寺深处,跪在了当年那座大殿的佛像前。
这一跪,就是三天。
三天之后,挚启神采奕奕的从同泰寺中走出,好像变了一个人。
小灰看不透他身上发生了什么,追问之下,挚启也只是笑着摇头。
子行用这三日的时间说服了所有门人,为挚启呈上了最高规格的送别仪式。可当目送挚启远离之后,还是有不少人表达了自己的质疑。
“师伯,他是个满身杀孽之人,能行吗?”
“我们没有多少选择。从这二十年的轨迹看来,我坚信自己没有选错。”
建康落下今年第一场雪的时候,一辆马车载着挚启三人从北门出了城。
挚启没有向任何人告别,这辆马车以及马夫还是从丹塔要来的。不管凌焕谋划着什么,对于他承诺的好处,挚启断然不会拒绝。
能在马车上安然欣赏建康府的雪景,这是二十年来的第二次。
界山是整个南朝的北部屏障,在天清云稀的日子里,就算是远在江南的诸多州府,也能远远看到一片直插天际的黑影。
不过真正能登上界山的地方,只有昔日圣地九曲渊所在的鄂州。
挚启此次的行程,便是横跨半个南朝北部,由建康府直达鄂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