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泽自出了客栈就再未开口说话,贺生亦不敢多问,如此快马加鞭,不消半日,京城北门在望。
云泽却在这时将马勒停。
一看少爷勒马,贺生忙也跟着停住,正欲下马,却见自家少爷做了让他“仍在马上坐着”的手势,便就夹了下马肚,走近问道:“少爷,您有何吩咐?”
“早间回来时,你是否要跟我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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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贺生听从自家少爷的吩咐,找了草垛堆躲进去藏身之后,却是越藏越清醒。
夜凉如水,又才刚刚下过一场雨,即便贺生再如何尽量让身体蜷缩进草里,寒意依旧不停地向他的身体渗透,而他也不敢真的放心睡,便就着那样不舒服的姿势猫着,因为怕发出明显响动,他甚至连翻身抻腿这类动作都不敢有,就只尽量利用耳朵去听四周动静。
贺生毕竟不是练家子,当他真的意识到有人在说着什么时,那说话的人其实已经站到了距离他不足三步的地方——马棚里。
两个男人。
一个问:东西呢?
一个答:交给他们了。
问:有无旁的交待?
答:只说后面的事交给他们,让咱们还像平时那般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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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答话那个是本地口音,但问话的声音却有点怪。”
“怎么个怪法?”
“那声音一直都是飘的,没有根,听上去虚浮无力,像久病未愈,好在当时那两人就站在马棚里说话,离我近,否则还真听不到一点儿。”
“然后呢?”
“听到后面那个要求,问话人起初还干笑两声,旋即像被呛到那般咳了起来,这回却是声音发闷,我猜是他怕惊动别人,捂了自己嘴巴。如此又咳了几声后,就再道:左右东西仅此一件,交付出去也算完成任务,但你我日后还得额外仔细,这里的驿兵可不是摆设。”
“驿兵?”云泽听到这个词,握着缰绳的手下意识收了收紧。
“是的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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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歇脚的客栈,那块地便是归属旁边驿站所有。
这个驿站几乎是齐国最小的一个站点,这里除去驿长一名,日常也只有五名驿卒,且还都是民征劳役、定时轮换的那种。
但是,如若贺生听到的“驿兵”一说属实,那就意味着,该驿站停征民役,改换军卒,驿长以“将”为名。
若是这样,无论规模抑或内因,总体意义就都变了。
毕竟,这一类驿站,地点越敏感、越与外域离得近越多,反之则少,而且,对于这类驿站而言,正常换乘马匹交接物资反倒可能变得次要,作为防贼御匪前哨站的作用可能会被更多的优先提及。
作为北线中离京城最近的一个驿站,云泽一时间竟忽然有种不敢再多想下去的念头。
配有驿兵的站点是什么样,他的确早就见过,但今早天没亮他就悄悄溜出房间去客栈四周查探,这一圈看下来,驿站和原先记忆中的样子并无二致,说起配备驿兵,至少门外巡守是少不了的,可是今早偷偷看时,一切都还是那么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