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折圣山。
道穹苍立于圣寰殿前,衣袍在雪夜微风下轻拂隐动。
远眺时,夜空似有惑星划过,如流萤无痕,眨眼间便消逝在了视野的尽头。
“冷……”
道穹苍头一次感觉到雪天冷意。
他伸手探进袖袍中,捂住了自己的小臂,感觉掌心处些许冰凉。
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就在方才,他遥遥承受了天人五衰一拜,之后不论是寻觅、净化、自查……
他找不到诅咒留在自身的痕迹。
哪怕及时沐浴更衣,好像这就能洗去晦气,心理上还是感觉有点膈应。
就像是凡俗界最通俗的一句话,“我诅咒你生孩子没屁眼”,骂了也就骂了,谁晓得会应验呢?
炼灵界的诅咒,却能化无形为有限,留下一些烙印,或在精神、或在灵魂,总之有迹可循。
道穹苍找不到!
他想,也许是自己的境界还是太低了,也许是天人五衰的诅咒位格更高?
它的一拜,如那流星划过夜空,来过,无痕。
“也许,是假的?”
道穹苍翻出了他的天机司南。
他想也有一种可能,天人五衰根本锁定不了自己。
他就是在虚张声势,看似大肆诅咒了一番,实则什么都没留下。
摆了祭坛,上三炷香,过后撤掉一切……
他就是装装样子,却能让敌人从心理上觉得自己被诅咒了。
找找不出,也无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继而慌得自乱阵脚——这种诅咒更高级!
特别是,天人五衰知道他在针对的人,是神鬼莫测道穹苍……
道穹苍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
他想,天人五衰为了之后的诅咒烙印不被天机术找出来,看似诅咒了,实则没诅咒,此举大有可能。
以“攻心”的方式,令人觉得自己被诅咒了,之后一事受阻,究因如此;事事受阻,皆怪此咒。
长此以往,人哪怕没被诅咒,也会觉得自己被诅咒了,继而怨天尤人,诸事不顺。
然而,越害怕越到来,命途将更多舛,时局更每况愈下。
如此,即可致人陷入死循环当中。
“无咒之咒,比有咒之咒,更为高明!”
道穹苍觉得,但凡他也精通诅咒之术,一定是用此无咒术更多,特别是对付聪明人时。
但现下,找不出诅咒烙印,天人五衰如何作想,道穹苍却是不知。
那一拜的结果将会如何,自身是否真会陷入厄运……
“呼。”
桂香扑面,打断了道穹苍的思绪。
夜风微凝,化出来一袭宫装的九祭桂灵体。
“方才猩红临山,大阵不防,妾身欲阻,为何不让?”九祭神使走到了圣寰殿前,神情疑惑。
“那是针对我而来的,您受了,那便是我的罪过。”
“那是什么?”
“天人五衰的诅咒之力。”
九祭神使闻声,眸光生出了几分讶色,良久道:“厉害么?”
道穹苍没有作答,垂下眼眸,拨起天机司南。
九祭神使目光追随,见到道小朋友演算天机时,一贯有的象征好运和正常的金色、白色等,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皆是红光!
道穹苍算了九次,天机司南闪烁了九次猩红。
九祭神使心头震撼,哪怕她不懂天机术,颜色是能看懂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着道小朋友,推演出如此不详的卦象!
“你算的是什么?”
“我。”
九祭神使闻言,表情多了责怪。
“为何不启动大阵?为何不让圣山来防,圣山有大气运……”
“神剑玄苍,有消息了没?”
九祭神使一怔,说不出话来。
道穹苍笑道:“我开始听到坏消息了,这是第一个,相信不会是最后一个。”
九祭神使无言以对。
她当然听得出来,道小朋友的意思是镇压圣山气运的玄苍神剑,迄今都还没着落。
若是让那诅咒之力,污染了圣山气运,那罪过的,还是他本人。
可是,圣山气运何其磅礴?
哪怕玄苍神剑一日不在圣山上,也有其他神物可以镇守。
区区天人五衰,胆敢诅咒圣山气运,绝对要遭受巨大反噬。
说不得,当场死亡都有可能!
然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你有办法,对吧?”九祭神使眼神有些期待,道小朋友神通广大,常人所不能及。
道穹苍瞥了眼天机司南上浓重的猩红之色,再抬眸望向了九祭神使,失笑摇头。
九祭神使焦急了。
“你肯定有办法!”
“既受之一拜,慌之如雀,不若甘之如饴。”
“这哪里是办法?你想一下,用你的……天机术!”
“天机术能推演出麻烦,却永远也解决不了麻烦,它是过程,非是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