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春婵这番言语,嬿婉唇角轻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就这么轻轻一点拨,春婵便全然看透了其中利害。
说着说着,春婵原本紧绷得如拉满弓弦的身子也渐渐松泛下来,紧绷的肩头微微下沉,脸上的忧色褪去几分,代之以一丝叹服。
“海兰如今已然被逼至绝境,无路可退。继续跟我这儿厮杀缠斗,不过是两败俱伤,难有胜算;倒不如倾尽所有,与稳坐高台那位拼个鱼死网破,痛快一场。以她现下微薄之力去搏一搏那滔天权势,但凡有点心气儿、脑子清楚的人,都知晓该如何定夺。”
“再者说,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海兰亲手操办。即便日后那些个大臣起了疑心,着手严查,任他们手段通天,也决然查不到本宫头上分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熬了这么些年,也该轮到本宫坐一坐钓鱼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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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一开始,就没打算脏自己的手。
那群大臣可不好糊弄,自己一个宫女出身的皇贵妃,想要独揽朝政,同那群浸淫官场几十载的大臣斗,太难了。
她虽有宠爱在身,可终究底子薄弱,同他们争,非但容易吃亏不说,万一露馅,这么多年筹谋就全完了。
倒不如丢给永琰去。
太后把持朝政,这不应当,可皇太子可是名正言顺的。
朝中忠臣不少,永琰上位,他们不敢有太多动作的。
他们间没有利益冲突,即便皇帝垮了,局势也能稳下来。自己只需安安稳稳做个皇后,亦或是皇太后即可。
……
“给愉娘娘请安。”
一声清脆利落、礼数周全的问安声传来,海兰闻声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便撞进了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眸里,正是永琰。
孩子身姿挺拔,青松般傲然立在那儿,虽身处宫中,却丝毫不染半分骄纵或怯懦之气。
举手投足间该有的恭敬与礼数,都不曾少。
正值十六七岁的韶华年纪,永琰周身淌着朝气,加上温和有礼的性子,叫人瞧上一眼,便心生欢喜,无端对这孩子多了几分好感。
海兰看着他,恍惚间,忆起了永琪,记忆中的模样与眼前的永琰缓缓重合,一时竟有些怔神。
“免礼吧,永琰,这是打哪回来啊?”
海兰很快回过神来,嘴角噙起一抹温和笑意,轻声问道,同时顺手将手中一直紧攥着的书卷递向身旁的祥云。
目光却仍带着几分慈爱与探究,落在永琰身上,似是想从这孩子身上再多寻些往昔熟悉的影子。
“回愉娘娘的话,儿臣才从马场回来,今年秋狝,皇阿玛让儿臣伴驾……”
今年秋狝,皇帝难得来了精神,又要重回猎场,展望昔日雄风。
他身子不大好,打算上马骑几圈便作罢。
秋狝么?
“好孩子,真是辛苦你了,快回去吧,你额娘在里头等着呢。”
海兰若有所思点点头,说完后便由祥云扶着往雨花阁处去。
她总算明白令皇贵妃要她等几年了。
原是要等她儿子长大。
也是,皇帝成年儿子里可不只他一个儿子,若是太早下手,永琰年纪又小,多半就轮不到他了。
如今这个年纪嘛,不大不小,虽稚嫩了些,但有一众老臣扶持着也不算什么大事。
那书中夹着的,是皇帝近些日子所用药膳。
海兰回去翻看了许久才摸清楚其中关窍。
难怪皇上觉得最近这些日子身子好了不少,原来是药膳中加了许多壮阳补气的药材,只不过他身子亏空已久,这些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海兰摸索着泛黄的纸张,最后吩咐道:“祥云,去永寿宫吩咐一句,本宫也要去秋狝,你就说,永琪有几匹老马在木兰围场养着,本宫想去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