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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秋风萧瑟,寒蝉凄切,紫禁城的红墙黄瓦在冷风中更添几分肃杀。
随着圣驾浩浩荡荡回宫,宫中再度忙碌喧嚣起来,众人一路舟车劳顿,才于永寿宫安置妥当,歇脚未稳,一位不速之客便匆匆寻上门来。
“主儿,愉妃娘娘来了。”
春婵轻手轻脚走进来通报,声音压得极低。
嬿婉心底暗叹,果不其然,海兰按捺不住,心急火燎地便赶了过来。
一路颠簸,她有些疲倦的抬手缓缓揉了揉眉心,轻启朱唇:“传她进来吧。”
不多时,海兰进了殿。
待到人走近跟前,嬿婉抬眸细细打量,心下忽觉眼前这人竟似脱胎换骨一般,有些不一样了。
目光交汇间,嬿婉瞧见她眼中神色复杂,有恨意翻涌,有无奈沉淀,更多的则是审视、打量的意味。
从前在海兰眼中,自己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低微之人,那些清冷高贵的目光,是断不肯轻易落在自己身上的。
可世事无常,风水轮流转,倒全然反过来了。
“愉妃,你这般急色匆匆的,所为何事啊?”
嬿婉端坐在椅上,仪态优雅,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水。
那是小厨房新沏的上等龙井茶,热水一冲,叶片舒展,清香瞬间氤氲开来,悠悠飘散在两人中间,似一道无形轻纱。
海兰仿若未闻茶香,径直走到近前立定,目光如炬,直直锁住嬿婉,开口便是那个在心底深埋许久、灼烧得她日夜难安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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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在御船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语调平稳,神色平静,可攥紧的衣角泄露了心底的波澜,眼下只求一个真相、一个答案,简单又纯粹。
见嬿婉不言语,海兰深吸一口气,眼眶微红,继续追问道。
“当年南巡,御船上到底上演了怎样不堪的戏码?姐姐为何像是丢了魂儿,丧失了意志,转头就自愿寻死?这些年桩桩件件,内里藏了多少腌臜事儿,究竟是为什么?”
说到最后,她声音微微发颤,满心满眼的困惑与不甘。
这些日子她翻来覆去地想,把过往种种捋了无数遍,却依旧一头雾水,怎么都想不通。
眼下唯一能问、能指望的,便只有眼前这位曾与自己势同水火的女人了。
海兰满心满眼只剩姐姐如懿,还有那早夭、可怜的永琪,旁的一概不在乎,尘世纷扰、荣华富贵在她这儿,都抵不上亲人安好。
嬿婉微微歪头,将海兰这副心急如焚又强装镇定的模样尽收眼底,心底忽而闪过一丝古怪念头,嘴角不自觉上扬,笑意更浓,脸上透着几分狡黠。
须臾,她朱唇轻启,吐出的话语轻飘飘却带着十足笃定。
“你是何时回来的?”
只几个字,仿若一记重锤,敲得海兰心头巨震,不明就里却莫名胆寒。
她竟,一眼就看出了么?
是的,如懿死后,她晕厥过去,再次醒来,便是前世的海兰了。
她回忆着这一世,发现魏嬿婉走了与前世截然不同的两条路,可命运却同上一世般重叠。
不论是姐姐,永琪,还是那几个孩子,都走向了与上辈子一般的命运。
她醒得太晚了,一醒来什么都不剩了。
海兰几经崩溃,想不明白老天为何要如此捉弄她。既让她回来,却让她回到了一无所有的时刻。
她空有两世神通,却什么也做不了。
因此,她破釜沉舟,就是要来问个明白。
前世今生,一模一样的命运,这一切,究竟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