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徐恪早在一年多之前,便曾无数次动过这样的念头。然而那“杭州城里大善人杨员外”的善名实在太大,他也曾偶尔在大街上见过那杨员外父子,总觉得以对方面相,不象是个坏人,是以也一直迟迟没有动手。直至今日,听了汪再兴的这一番口供之后,他立时心下犹如雪亮。
看来,这杨文庸平常定是个极擅伪装之人,所谓的“大善人”之名全是虚假,他有杨文渊这样的一个堂弟,还能是个好人么?!这两人难道不是一路货色么?!
他敢于教唆儿子公然强抢香梅为妾,定是早就在知府那里做了打点,要不然他们杨家岂敢如此有恃无恐?那狗官洪文堂不分青红皂白,不等王大爷将话讲明,一上来就命衙役将王大爷双腿打断,岂非早就与那杨文庸沆瀣一气?
心意至此,徐恪心中已恨得牙关紧咬,他再也不愿久等,恨不得立时就跑到那城北的杨文庸一家人面前。他倒想看看,这道貌岸然的“杨大善人”一家,究竟是一副什么模样。
“书仙老哥,老魏,咱们走!去城北会一会那位‘杨大善人’!”徐恪不去理会汪再兴,朝牢房外一挥手,径直吩咐道。
“好嘞!”
“是!”
三个人于是离开关押汪再兴的牢间,径往牢门外而行。
“徐大人……”汪再兴见三个人尽皆起身离去,心中忽然忆起了当年的一些旧事,于是朝徐恪的背后轻呼了一声。由于声音不高,并未见徐恪回头,却见那身短手短的舒恨天回身,朝他怪眼一翻,狠狠地瞪了一眼,吓得他立时便不敢言语。
此时的徐恪,满脑子尽是复仇之念,似未听到汪再兴的轻声一呼,他自己推动轮毂,脚下的轮椅行得飞快,不多时便已出了牢门。
一路上他心中都在想,王大爷,香梅,你们平白无故遭逢大难,两人均不幸蒙冤而死,这个仇我一定要报!如今洪文堂虽已死,可这狗官无非是个帮凶,那主谋之人却还在逍遥法外,你们放心,今日我便要他们好看!
徐恪心中便只有那一句话在反复默念着:“王大爷,香梅,你们所受的罪,我定要那杨文庸父子加倍来偿还!”
出得杭州府大牢之后,徐恪将手往东北一指,“记得那杨员外的宅子不小,应当就在那里,我们走!”
“好嘞!”
……
……
令徐恪未曾想到的是,汪再兴原本想要说的那句话却是:“徐大人,草民觉得,王大爷之死,或许与洪文堂并无关系,而且,洪文堂与杨文庸之间,一向也没什么交情,要说洪文堂与杨文庸串通一气害死了王大爷一家人,似乎也有些牵强……”
这时的汪再兴,正呆坐在牢房内,兀自在呆呆地回想前事。
……
他清楚记得,有一天晚上,似乎就是那位“王大爷”击鼓鸣冤的当天傍晚,知府洪文堂找他喝酒,两人喝得酒酣耳热之际,洪文堂忽然摇头叹气,直呼今日自己遇到了一件怪事。
当时的他立时就问知府,大人遇到了什么怪事?
只听洪文堂叹道,今日里有个老头,说是来府衙击鼓鸣冤,其实是来闹事,哎呀!其实他也不是来闹事,他简直就是寻死来的!
汪再兴饶有兴致地问道,竟还有这样的一个人?那人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