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幼蒙异禀,有阴阳之眼,能略通吉凶之事,观吾兄命格,贵不可言,然世情凛冽、行途多舛,唯望吾兄善自珍重!临别之际,五内如焚,不告而别,尚乞原宥!他年聚首之日,吾兄弟三人当浮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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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 孤风 顿首!
康元七十年 八月十七
无病看完书信,心中感伤不已。朱无能在旁说道:“大哥,我们找个地方,再睡一会吧。”无病笑道:“从昨个晚上直到现在,你还没睡醒啊?”朱无能道:“那船上的板子太硬,硌得我肩膀疼,到现在我还腰酸呢!”
无病与那朱无能虽相识不过三日,但看他胸无城府、呆滞可爱,内心顿起怜惜之情,再加太湖结拜之后,更是已将他视若手足,对于他的请求,只要在自己能力之内便无不应允。当下二人在苏州城中找了家“连江客栈”,无病要了间大房,朱无能也不待脱衣辄往床上一躺,未几便已鼾声大作。无病笑了笑,此时兀自感到隐隐头痛,想是昨夜宿醉未醒,便也合身卧倒,不多时就沉沉睡去。
只睡了约莫一个时辰,忽见房门“支呀”一声自行开启,进来一位灰衫老者,那老者须发皆白、满脸皱纹、身躯佝偻、步态龙钟,也不知活了多少岁数,他走进房中,见了徐无病便躬身拜倒,道:“这位便是徐公子么?”无病连忙坐起回礼,道:“晚辈徐无病,敢问这位老丈是?……”白发老者道:“徐公子,小老儿有一事相求,望公子务必答允啊!”无病道:“老丈但请吩咐,无病力所能及,一定竭尽驽钝!”老者道:“不瞒公子,小老儿乃此间的土地,只因当日无意冒犯了天蓬,如今那天蓬元帅的凡身到此,老儿吃饭的所在,明日恐要遭殃啊!”无病心中疑惑,问道:“原来您是苏州府的土地公公,晚辈失敬!只不过您说的天蓬是哪一位?晚辈又能帮上些什么?……”老者摆手道:“徐公子,先别问这么多,你们明日往北赶路,势要经过苏州城隍庙,到了那里,请公子务须约束你那位兄弟,让他无论如何不可进入庙门,小老儿拜托公子了,公子切切不可忘!”说罢,老者长揖拜倒,无病急忙伸手去扶,却扶了一个空,那老者已倏然不见。无病一跃而起,这时才惊觉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无病跃起醒来,才发觉自己睡了已足足有大半日时辰,现下已是深夜,室内一片黢黑。无病点亮油灯,一看床上不由大吃一惊,原来躺着的朱无能早已不知去向,此时床上却是空空如也。
无病忙跑出屋外,去向店小二打听。小二却接连摇头只道不知,倒是一位住店的老者说是适才出来起夜,见一位身形胖大之人,提了一把锄头,怒气冲冲地往西面跑去了。
无病出得客栈,快步往西,接连走过了三条长街,忽见前方出现一个小湖,湖边郁郁葱葱,尽是些桃树、梅树,穿过小树林,又是一片稀稀疏疏的竹林。无病听得竹林中隐隐传出兵刃相交之声,急忙跑上前去,却见朱无能手持一杆铁锄,正与一群长相奇异之人斗在一起。
朱无能手挥铁锄,使的正是“项王三式”中的“力拔山兮”,但见他招式散乱,铁锄只知道乱挥乱打,全无前日在捉妖大会上所施展的凌厉,反倒是脚步踉跄,到处跌跌撞撞,浑如一个醉汉。与他相斗的共有八人,他们大约是忌惮朱无能内力了得,都是各自施展轻身功夫,忽高忽低、上纵下跳与朱无能周旋。忽有一人跳出战圈之外,此人头小身大,身高不满四尺,后背高高隆起,看着像是一个驼背。只见他微捻髭须,摇头晃脑地说道:
“我说天蓬啊!你已中了我‘九幽囚魂汤’之毒,还要苦苦支撑,再斗下去非但不能取胜,于你真元反倒有损,你这般倔强又有何益?你只需放下锄头,跟我们去见一下三公主,我们这便放下兵器,大家化敌为友,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