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立又道:“得了,现在辟的邪也不是香云了!进忠公公,今天这波人,你有什么头绪吗?”
进忠心里已有猜测,这里头九成有王钦通风报信!现在这情形,无论那些蒙面人是谁,对王钦已经是打草惊蛇,不把他弄下去,自己今后在他手下能落着好?
他于是道:“我能有什么头绪啊。我昨天还见王公公因为我师父李玉冒头教训他呢,我这几天都得缩着脖子做人,就是有什么,也不敢乱猜乱说啊。这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王公公……”
秦立眼珠一转,两人相视一笑。
几日后,皇帝接到兆惠的奏折。
兆惠在奏折中弹劾纳尔布碌碌无为,纳尔布家还曾因一萨满预言出错,便将之重责,致其最终伤重而死。如此庸碌残暴之人,实在不堪佐领之任。
原来兆惠到任兵部后,细细将部下众官员考察一番,以求任人唯贤,激浊扬清。佐领纳尔布出身乌拉那拉氏,所谓“乌拉那拉氏没有前朝的重臣,只有后宫的女人”,家族中男儿多是有世袭的官职或是靠着后宫中亲人的裙带关系才有官职,因此多数庸碌无为,纳尔布也不例外。
兆惠见他尸位素餐,本就不满,只是兆惠性子谨慎精细,想着多加考察一番,便着人走访了一番。没想到竟查访出,几年前纳尔布家因一萨满预言有误,竟对这小萨满大加责罚,后来又扣了其额娘做法的赏钱,致使其伤重不治而死。
香云家是远近闻名的萨满,当年的事情也是颇有些人议论,香云死后,香云之母也曾求告,只是香云家为汉人,又是非汉军旗、包衣旗的民人,纳尔布家为镶蓝旗出身,又是世袭四品佐领,因此将此案以“主家为江湖术士欺骗,令家奴纠问,家奴失手打死江湖术士”为由具结,只将纳尔布家的几个家奴罚了一通了事。
兆惠这一考察,不曾想牵出这一桩旧案,查访内情后更觉得纳尔布如此欺压百姓,实在不配为官;他虽知纳尔布为娴妃之父,但他也是出身名门,本就不忌惮乌拉那拉氏这破落了的家族,秉性又刚直,便直接一纸奏折递了上来。
皇帝看到其中细情,顿时有些烦躁:纳尔布乃如懿之父,他不能不顾着如懿的心情;可兆惠的条陈,有理有据,兆惠本人更是自己想提拔磨炼来抗衡各方势力的预备心腹,若是自己不支持他,只怕他难以在各方势力中站住脚跟。
他向当值的云麾使傅清询问:“傅清啊,兆惠弹劾纳尔布的折子,你怎么看?”
傅清回道:“皇上圣明,兆惠大人忠直谨慎,但奴才以为仍要详察其所奏之事是否为真,然后由皇上圣心独断。”
皇帝道:“皇后与你一母同胞,果然性子也相似,都是这样中正本分。”
傅清道:“奴才谢皇上夸奖。”
皇帝面上虽带着赞许的微笑,眼中却无一丝笑意。
这几日,皇后一直在查银兔簪一案,他也十分在意。
若说娴妃伙同海贵人偷盗贵妃之物又行陷害,皇帝是断断不肯相信他那一向人淡如菊的青梅竹马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可若是贵妃陷害,贵妃的病也不是装的,且香云即使被贵妃收买,又有什么理由会用自己的死来污蔑自己宫里的主子?且香云死后真如她所说,一滴血都不流,难道她的话竟然并非全然是虚言?
如今虽然皇后弹压了流言,但在有心人私窥的情况下,还是走漏了消息,延禧宫不可避免地处于风口浪尖之中;而进忠的回报更让他心惊:竟然有人想抢夺香云尸身,且这些人很可能是太监。这些人的背后是谁?又有什么目的?和弘皙是否有关?
而在这个当口,兆惠又将矛头对准了娴妃的阿玛,皇帝烦躁地咬了下嘴唇。
这时进忠进来,向二人见礼后,小声道:“皇上,奴才有事禀报。”
傅清见此情形,立即出去看着了。
进忠见四下无人,才说道:“奴才已经查问清楚了,这两日,太后宫中的成翰成公公没有当值,说是病了。”
皇上问道:“你确定吗?”
进忠道:“奴才偷偷溜进他房间,他换衣裳的时候,奴才瞧见他胸口处确有一处淤青。”
其实是用了一点秦立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搜罗出来的强效安神香把成翰迷翻了,把他衣服扒开来看的,绝对错不了。这句话他没说出来。
皇帝面容上带出一丝阴鸷,又很快消失,挥挥手让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