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老头取出那朵蔷薇。
熟练地别在厨娘头上。
两人相视一笑,平淡温馨的幸福在缓缓溢散。李元景站在窗沿,看到那老厨娘发间的蔷薇,又想到了宫里的沈薇。
将来他和薇薇老去,想来也是这般温馨的光景。
李元景人到中年,稳居高位,看遍了人世间的繁华,享受够了皇权富贵。走过半生,李元景更向往安宁的普通日子。
日升月落,李元景的仪仗队回到皇城,太子李承泰亲自迎接。
李元景视线扫了一圈,没见到沈薇的身影,他问李承泰:“你母后在何处?”
李承泰向来沉稳冷静的脸上,浮出几抹难掩的悲伤:“母后在永宁宫,她近日病着。”
李元景沉下脸。
薇薇病了?
他竟然不知!
李承泰告诉他:“父皇,是母后不许声张的,她怕您担忧。”
李元景迅速赶往永宁宫。永宁宫一如往昔,宫檐挂着漂亮的宫灯,几根桃花树枝从墙沿探出来,屋檐下的青铜铃铛在风里微微响动。
院子里生机勃勃,李元景离去的日子里,沈薇派宫人照料菜园子里的青菜,没有杂草,一颗颗青菜脆生生。
沈薇正在书房里,给采莲采苹容嬷嬷等人安排宫务。乐游及笄礼定在初夏,沈薇十分看重孩子的及笄礼,从去年便开始筹备。
“皇上?”看见迈入书房的李元景,沈薇略感诧异。
采莲等人识趣离开。
明亮的书房里,只剩下沈薇和李元景两人。沈薇放下手里的毛笔,如往昔那般,从容又欣喜地走过来:“一路舟车劳顿,皇上先沐浴更衣。”
李元景没去更衣,他微弯腰,端详着沈薇的眉眼。沈薇似乎瘦了一些,面颊泛白,像是大病初愈。
李元景长臂一伸,将沈薇抱了抱。
轻了不少。
“生病也瞒着?”李元景心里不太舒服。
沈薇牵着李元景落座,笑容温和:“偶感风寒,喝了几天的药便好全了。皇上您在南方巡查,哪能让您担忧。”
李元景还是不放心。
叫来太医给沈薇把脉。
太医说,沈薇是操劳过度、旧疾未愈,需要适当歇息。当年沈薇生下两个儿子,身体机能严重受损;后来回宫后,中过毒,还有微量的毒素残留在体内。
随着年岁增长,往日旧疾也慢慢影响身子。若是再劳累下去,恐怕寿命不会太长。
李元景心里划过一丝不可名状的疼痛。
...
夜晚。
院子里的桃花暗香浮动,沈薇让人剪下两支桃花,放在床边案桌的花瓶里。睡觉时,淡淡的花香弥漫,睡眠也踏实。
今晚李元景归来,沈薇没有睡,而是拉着李元景,不停问他江南的风景:
“拂堤杨柳醉春烟,江南河堤边的柳树真的好看吗?”
“母后在书信里说过,南方有种龙须酥,千丝万缕,回味甘甜,要是能尝尝就好了。”
“江水里垂钓鲈鱼,做成鲈鱼羹,想必味道极好。”
沈薇拉着李元景问长问短。
言语间,充满对江南的向往。
李元景将沈薇揽在怀里:“你若想去,朕明年带你去江南。”
话音落,李元景能明显感觉到沈薇身躯的颤抖。只听沈薇闷闷地说:“好。”
李元景听出沈薇语气里的怅然。
夜深人静,李元景半梦半醒中,忽然听到枕边轻微的响动。他没有睁眼,听见沈薇偷偷起身,走到寝殿外侧。
采莲将一碗药端进来。
沈薇喝完药。
采莲声音很低:“主子,太医说您不宜操劳。宫里的事,交给奴婢们和玉妃娘娘,您好生歇息。”
沈薇道:“乐游笄礼,事关重大,本宫必须亲自操持。”
采莲担忧:“可您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