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个瓷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怎么就下岗了呢?!说好的铁饭碗,怎么就没了呢?!”拥挤的前厅,七八口人都捧着大海碗喝着粥,听着前面的老太太喃喃自语,都十分沉默。
依偎着父母的小孩这个时候也不敢咋咋呼呼了,看奶奶(太奶奶)连心疼碗还有摊在地上被土狗狂舔的稀粥,也知道这事不寻常了。
敏锐的第六感让他们知道这个时候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不然爹娘的巴掌就会落在屁股上了。
“啊啊啊……天爷啊,这好好地怎么就不给人活路了!”说着说着就大哭了起来,双手拍着双腿啪啪作响。
这是棉纱厂的筒子楼,房子和房子挨得多近啊,喊一声,整栋楼就跟着看现场直播一样。
但是隔壁邻居也没有看热闹的心思,反而因为水大妈的这一声嚎哭像是开启了某个开关,此起彼伏的哭声笼罩了这一片面料纺织厂的家属院。
水淼端着碗刚好坐在大门口,前面就是漆黑的走廊,她面无表情,低着头看门槛缝里一群蚂蚁经过,还用筷子沾了点米粥,滴在它们面前。
相比于其他人一副天塌了的样子,水淼这样子在他们眼里就和笑着没啥区别。
“我说,老四,你也不能这么没心没肺吧,看你这样子,你哥他们都下岗了你倒是开心。”水淼看向呛声的人,是她的三嫂。
水淼这辈子头上有三个哥哥,她是遗腹子,她娘到了四十岁了才生下她,妥妥的高龄产妇了。
她娘怀她的时候,大哥大嫂的孩子,她的大侄子都已经会跑了,二哥二嫂的孩子她的大侄女也已经会走路了。
老太年龄太大了,水淼小时候又是会折腾的,实在是带不住了,几乎是两个儿媳妇把水淼拉扯大的。说是嫂子,跟娘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不过那个时候这样的年龄差也不稀奇,老来得女,老太太是把这女儿看的是眼珠子一样,再加上他们一家成年的都是棉纱纺织厂的职工,条件相比而言是非常不错的了。
到了水淼十七岁的时候,老太都已经五十八了,就想把自己的工作传给这个女儿,自然遭到了三儿子的反对,他也想要这个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