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绪张了张口,却顿了顿,他本是想说,不就是话里这么做吗?
不过这时候他已经不是刚入大觉寺的那个小乞了,他思索片刻,笑道:“长老的意思是,当我真正想要平心静气,超然物外的时候,才可以入大觉寺?”
不动又点了点头。
“我们信因果,渡人渡己,断烦恼,了生死,但你真的信吗?”
这次出乎不动的意料,贺兰绪道:“信啊,若不信,你们干嘛要做这些事?就好像当初你没有带我回来,就不会有今日的贺兰绪。”
不动又笑了笑,只是三年过去,当年那个裹着泥衣的少年,已经丰神俊朗,知晓人间善恶了,而他也已经不再碰贺兰绪的脑袋了。
他道:“总之,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了时候,你自然就是大觉寺的人了。”
贺兰绪听他这么说便知晓,总有这么一日。
然而真到了那天,他却对不动道:“长老,我要退出大觉寺。”
在这之前,他从未加入过大觉寺,然而如今,他却一开口便是,他要退出。
此话对大觉寺的人而言,却十分诧异,他们诧异的不是他什么入的,而是他竟然要退出?
而且,这正是他突破化神之后说的话。
那些年岁,贺兰绪常常独自一人待在外阁的藏书阁内静修,他们讲万物皆空,可将万物形容为一个圆圈,所有以此为目的修行的人都在这圆最边缘的线上行走着。
无关贺兰绪是否到达超然物外的境界,当他踏上寻找此境界的那一刻,便是与他们站在了同一条线上。
未曾醒悟的人继续探索,醒悟的人恍然大悟后却也安然接受。
而这次,贺兰绪不仅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还从这条线上跳下去?
行走在这条线上的,无关是自己有意还是无意的,当看透自己的内心,很少有再回归的,贺兰绪是个好苗子,但这般看来,是与佛无缘?
不动问他,“你修的是何道?”
贺兰绪答:“我所修,乃是世间因果。”
“既见因果,又为何回去?”
“并非是我要回去。”贺兰绪道,“而是,我们每个人,本身就是因果,我认为,身处因果,才是见因果的真正方法。”
那日,是贺兰绪在大觉寺这么多年以来,对不动行跪拜大礼,他道:“不动长老,多谢您这些年的关照,我并不适合入大觉寺,若有朝一日我回来,或许才是与你们走上同一条道的时候。”
道这种东西,并非是靠他人说说便能明白的,就好像当初他一步步引导,教贺兰绪谦谦君子,卑以自牧;教他君子慎独,不欺暗室。
这些贺兰绪都做到了,却依旧走上了一条不同寻常的道路。
正如他所说,有的事,还得去人世间走一遭,再说是否会回到原点。
贺兰绪这一去,便是千年时光。
仅仅是一千年,贺兰绪便突破到了散仙。
作为散修获取修行资源虽难,但他依旧是修行千年,便成就了仙境。
这一年,云隐丹宗,天阵云庄联合符楼和神炼山推出了认证福利,最开始的费用还不高,天下人但凡是有个副业的,都朝着这四大宗门去了。
贺兰绪自然也不例外,他作为万里挑一的天才,却也不会和仙晶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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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其实考核那日,他并未走到考核现场,便被一人给拦截了。
那人不知是从哪儿蹿出来的,一身深色长袍,白发白须,一大把年纪了,还拧着个眉,好像这地砖是他的,这房瓦是他的,其他人都不能踩似的。
不过贺兰绪看不见他身上的因果线,也感知不到他身上的任何气息,便立刻行礼道:“见过前辈。”
奉元本只是经过,并未注意到贺兰绪,然而走他身边过时,又退了回来,上上下下打量他,一开口便是冷冰冰的语气:“你是什么灵根?”
还没谁一上来就问自己灵根的,况且,他分明隐藏的极好。
犹豫了一下,贺兰绪回答道:“双灵根。”
奉元双眼眯起,道:“阴阳双灵根?”
“是。”
“你是来参加考核的?”
“是。”
贺兰绪连答了两个是,见自己被此人看穿,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当奉元看了他制作的阵盘,便道:“你的考核过了,跟我走吧。”
此等好事乃是天降机缘,可贺兰绪却未曾想过,这位竟然是仙尊奉元,再然后,他就莫名其妙拜了师。
虽然他道:“前辈,在下所修之道,并非以阵道为主修。”
奉元干脆道:“我管你主修什么,在我这,我便会教你学好阵法。”
“……”
贺兰绪沉默一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位仙尊当真是比大觉寺的那些和尚还不讲道理。
旁边的岳清看着贺兰绪也皱眉,他对奉元道:“师尊,此人虽是修阵的料,却无修阵之心,再则,三百年前您已立过誓言,此生不再收徒。”
此话说完,奉元忽然也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