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她与当初的一意孤行的大师兄,又有什么区别呢。
向云疏掉了眼泪。
曹无憾有些心疼:“大师兄只是在这里修行,又不是不见人,更不会不见你。你想大师兄了就过来,住一年半载都没问题。哭什么呢。又不是小孩子了。”
向云疏这才破涕而笑。
“你啊,一回来就去滂沱山,又到这里来见我。就没想着去见见你的孩子们,还有皇帝?”
“萱儿和钰儿都还好吗?”
“俩孩子都用功着呢,萱儿在滂沱山住上半年,然后又去皇宫住半年。没有再乱用暴力杀人了,长大了许多。钰儿不必说,他一向是个懂事孩子。”
“那就好了。”向云疏点点头。
“不问其他人了?”曹无憾笑道,“其实大师兄知道,你心里也是喜欢谢渊的。只是你一直告诉自己你讨厌他,所以不肯承认罢了。回京都吧。”
“我即便回去,也是看孩子,不会再进宫做什么皇后妃子。”向云疏洒然笑道,“我继承了师父的银针术,我学得这么好,我是要云游四海,继承师父遗志的。大师兄的归宿是这寺庙,皇宫那一亩三分地,可不是我的归宿。”
曹无憾露出欣慰之色:“好,这才是咱们容门的门主,咱们的七儿!只是,你能放得下感情吗?”
“人活百年而已,没什么是放不下的。”
向云疏提着药箱站起身,“大师兄,见到你这么好,我就放心了。我要走啦,下次再来看你。”
“你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我要去看钰儿和萱儿,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娘亲还活着。然后,我想开始我四海之行,第一步,先去二师兄的商船坐一坐,好好烦一烦他。”
曹无憾莞尔:“老二会很高兴的。”
半个月后,京都里出现了一个绿裙女子,头戴帷帽,身边跟着个俏丽的丫鬟。
这让京都的百姓们觉得恍如隔世。
是在什么时候,也曾经有过那么一个绿裙帷帽的女子,惊艳了整个京都?
太皇太后病重,向云疏以医者身份进宫医治。
钰儿和萱儿果然都在这里。
看见向云疏的第一眼,萱儿就知道,那是娘亲。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生怕一眨眼,娘亲就消失了。
一直到向云疏施针结束,朝她眨眨眼,她才迈着小短腿,拉着哥哥,亦步亦趋跟着她朝外走去。
走到外头,向云疏摘下帷帽,伸出手臂:“还愣着做什么?”
“阿娘!”
“娘亲!”
两个孩子扑到她怀里,紧紧搂住她,放声大哭。
向云疏也湿了眼眶,心底的歉意和愧疚铺天盖地。
别人也就罢了,这俩孩子还这么小,就要承受失去娘亲的痛苦,太残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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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我就知道你还活着。”萱儿吸吸鼻子,说出了让向云疏震惊的话。
“嗯,我也是!”钰儿也用力点头。
向云疏笑道:“你们怎么知道呢?”
“因为我就是知道,娘亲医术那么厉害,才不会一把刀就杀了自己呢!那样就对不起师公了!银针术也传承不了了!”萱儿抬起下巴说。
“不错,你说的很多。那钰儿呢?”
“嗯,因为钰儿记得,娘亲曾说过,您是不能杀人的。那自然也包括娘亲您自己啊。”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小学神钰儿认真地说。
向云疏又是吃惊又是笑:“你们两个小机灵,真是让娘惊讶。”
这世间,只有她孕育出来的这两个小家伙,一心一意地相信她还活着。
“既然你们知道我活着,还哭呀。”
“虽然我们都知道娘亲还活着,但这么久没见,还是很想念的。所以就忍不住哭了。”萱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脸颊。
钰儿也红了脸蛋。
向云疏狠狠亲了亲他们的脸:“娘亲也好想好想你们呀!”
“那,娘亲您还走吗?”钰儿问。
“嗯。”向云疏笑道,“钰儿不想让娘亲走吗?”
不是的。
钰儿认真说,“钰儿知道,娘亲不应该待在后宫,这里太无聊了,配不上厉害的娘亲。娘亲应该在外面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向云疏感动到落泪:“好钰儿。”
萱儿举起小手:“我要跟着娘一起玩!娘在哪,萱儿就在哪!”
钰儿眨眼:“可是萱儿,你说好要半年在宫里学功课的。”
“那就把一年分成三份!”萱儿得意地说,“四个月在宫里,四个月在滂沱山,还有四个月跟着娘亲!这样岂不公平?”
钰儿哼道:“谁管你呢,你还以为自己很受欢迎呢。爱来不来。”
他扭身就走了。
向云疏有些担心:“钰儿,你生气了?”
“阿娘,别担心,哥哥没有生气。”萱儿拉着她的手,“咱们快跑吧!”
“为什么?”
“哥哥这是找借口溜走,去找皇帝爹爹报信呢!”萱儿着急的跺脚,“等皇帝爹爹来了,您就走不了了啦!快走快走!”
她抱起药箱,拉着娘亲的手就跑。
茶茶坐在马车上时刻准备着,她们一钻进来,就立即驾车离开。
等钰儿拉着谢渊的手气喘吁吁赶来,哪里还有她们的影子。
钰儿懊恼:“都怪我,太慢了。臭萱儿,仗着武功高,跑那么快!下次见到我一定揍她屁股!”
谢渊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缓缓吐出一口气:“你娘她,看起来好吗?”
“好呢,很好。还是和从前一样好看。”钰儿说,“娘亲说,她之前是假死的呢。爹爹,您若是想见娘亲,就去追啊。娘亲是不可能回来做皇后的,你只能自己去追。”
“可是,朕是皇帝,很忙的。”
“有儿臣这个太子在,您担心什么?”钰儿自信的说,“相信儿臣治理国家,不会比父皇您差的。”
“这孩子,跟着萱儿厮混,性子也张扬起来了。”谢渊虽然嘴里是批评,心中却欣慰。
他一向觉得钰儿过于沉稳沉闷了。
如今他变得开朗活泼,他反而高兴。
“快去啊!”钰儿牵来一匹马,把缰绳塞到他手里,“再不追,我娘就走远啦!”
谢渊把别在腰间的一块龙形玉佩摘下来,扔到钰儿手中,说了句“朕不在期间,太子监国”后,就翻身上马,朝着马车的方向追了出去。
马蹄溅起一片雪雾,片刻后,便消失了马匹的影踪。
只余天地间雪片静静飘落。
钰儿捧着玉佩,仰头看着天色,对着方启正笑道:“方将军,今年是个团圆年啊。”
方将军痴痴望着马车的方向,想着赶车的那个俏丫鬟,心想陛下团圆了,可他的团圆,何时才能到来呢。
钰儿扭头看见他的模样,转身边走边道:“方将军,本太子送你一首诗。”
“哦,殿下请讲!”方启正忙道。
钰儿朝东宫走去,雪地里留下他稚嫩的嗓音。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