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彻?叔父难道要投靠萧元彻?这怎么可能?萧元彻恨渤海入骨,渤海更有多人死于他手,更何况我兄弟郭珲还命丧在苏凌的刀下......他如何肯接纳咱们?”郭蹇难以置信道。
“小点声,你生怕旁人听不到么?”郭涂低声斥道。
郭蹇一怔,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也不小了,眼看便是而立之年,为何还如此不成器!”郭涂斥道。
没有办法,他又道:“万事都不是绝对的!萧元彻容不下沈济舟,容不下与他为仇作对的人,但我郭氏一门,真的就容不下么?不尽然吧!”
郭蹇这才低声道:“叔父明示......”
“一者,此番沈济舟连连败仗,说到底,我郭涂亦有责任......可是反过来想,萧元彻能连连打胜,不是也有我的功劳,若不是我无心插柳,他岂能有如此胜局?从这方面来讲,他是不是还要感激我?二者,他杀那许多人,皆是战场之上,战场便是杀人之地,焉有不死人之理?我们郭氏一门,何曾与他对敌乎?郭珲之死,是苏凌所为,归根结底,咎由自取,与苏凌有关,又与萧元彻有什么关系,两者岂可混为一谈?”
说到这里,郭涂意味深长地看了郭蹇一眼道:“若不是郭珲之事,那许宥之如何去降萧元彻,此事是不是也有我郭涂之功?”
郭蹇闻言,只得点头道:“这样说来,倒是如此......”
郭涂又道:“三者,为枭雄者,当争霸涿鹿于天下,我郭氏一门财力雄厚,若有我郭氏一门鼎力支持,渤海五州财帛源源不断,他如何不动心?四者,我暗中助他,到时扶保他为渤海之主,让他尽得渤海五州,大晋北方可平,此等功劳好处,他岂能拒之门外?”
郭涂说罢,摇头晃脑道:“由此,他萧元彻如何不接纳我等?他接纳我,便可继续保住我郭氏一门在渤海的利益,我更有从龙之功,郭家亦可屹立不倒!”
郭蹇闻言,顿时茅塞顿开,忽地眼露狠戾之色道:“叔父,既如此,您说吧,咱们怎么干?要不侄儿这便潜入沈济舟帐中,一刀宰了他!”
郭涂如看傻瓜一般,瞪了他一眼道:“胡说!你现在去杀了沈济舟,能走出大营么?怕到时立时被军士碾为齑粉!说话之前,动动脑子!”
其实给郭蹇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真就去杀了沈济舟,莫说他一介纨绔,那沈济舟可是有武力的,就是一个普通人,他也不敢这样做。
他只不过是想要溜须拍马,言语中表现一下,结果拍在了马蹄子上。不由得一尬道:“侄儿鲁莽了......叔父教训的是......”
郭涂这才眯缝着眼睛,阴恻恻的道:“沈济舟现在还不能死......留着他还有用......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万一......再有,这一切都是我想的,估摸着差不多,可是一旦萧元彻不接纳我等,我等还可以在沈济舟这里暂时安身,总好过没有立锥之地......”
“叔父高见!侄儿五体投地!”郭蹇连声道。
郭涂却并未说话,眼神中闪着阴恻恻的光,不知想着什么,忽地,他的眼神又缓缓的落在了郭蹇的身上。
郭蹇被郭涂看得发毛,颤声懦懦道:“叔父......叔父,为何这般看着我......”
郭涂意味深长一笑,缓缓道:“蹇儿啊,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放心,我百年之后,郭氏家族族长之位,一定是你的......只是,若想取之,必先予之,你是不是也得为族人做些事啊?”
“这......”郭蹇搞不清楚郭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诧异道:“叔父让侄儿做什么......”
郭涂从怀中摸出一封不知何时写就的信,拿在手中晃了晃道:“这也多亏了苏凌的提醒,不管张蹈逸有没有写信给他,我可是写了一封信......我需要你即刻起身,偷出大营,前往旧漳,面见萧元彻,将这封信交到萧元彻手上......我已在信中将一切写的清楚明白......所以啊,蹇儿,此番家族前途,你我命运,皆交在你的手上了......”
一番话,那郭蹇差点没背过气去。饶是如此也吓得屁滚尿流,从椅子上跌坐下来,连连摆手,脸色煞白道:“那萧元彻的旧漳城,可是龙潭虎穴,怕是侄儿还未靠近,早被城上人等射为筛子了......侄儿无能,侄儿不敢去啊!”
郭涂神色一厉,怒斥道:“混账!窝囊的东西!我让你去,岂能让你送死?一旦此事成了,你可是先见到萧丞相的,乃是首功,这功劳给你,你还懦懦不前!今日,你不去也行,便死在我面前吧!”
说着,他一把抄起一旁的佩刀,掷在郭蹇的脚下。
郭蹇脸色惨白,体若筛糠。
他心里那个为难啊,去吧,可能是死,不去吧,一定是死,横竖都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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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万一列祖列宗保佑,萧元彻恩待于我......
想到这里,郭蹇只能破罐子破摔,心一横,牙一咬道:“侄儿去送信!侄儿去送信!”
郭涂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就对了嘛......蹇儿,此事宜快不宜慢,迟则生变啊......眼下那张臧二将正在教军场点兵,一时半刻忙不完的,趁无人注意咱们,你即刻偷出营去送信,叔父在此等候你的好消息!”
郭蹇脸色比哭都难看,点点头道:“叔父放心,侄儿这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