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
星流云站起身来,仪态自然不卑不亢,倒是颇具将门之风,却让萧聪心里面直打鼓,这个星老大一向不按套路出牌,尤其是在某些节骨眼上,胆大妄为总是喜欢给人惊喜或惊吓,而如此场合他也是无能为力,只希望星老大能嘴下留情,尽量别让大家太尴尬就行。
“丰都和筱凤还是没有消息吗?”
“回陛下,臣等正在全力寻找,筱凤暂时有些眉目,且可以确定安然无虞,只是臣等实在无能为力将其带至御前,而丰都,到现在确实没有半点消息。”
玄真皇怅然一叹,
“此事急不得,爱卿尽力而为就好,朕知道爱卿对丰都和筱凤的关切不比朕差半分,这件事,就拜托爱卿了。”
“是,陛下。”
萧聪听着耳边的君臣对话,心里顿觉十分可笑,关于丰都和筱凤的消息,玄真皇在神庙时就已经问过一次了,此时为了收买人心,还得像模像样地演一遍,看来这做皇帝也不是那么随心所欲的事儿嘛。
“这些年几位爱卿辛苦了,九死一生壮志不改,耿耿忠心,天地可鉴,朕甚为感动,今日值此佳期,爱卿有什么需求尽管与朕提,朕一定尽量满足你。”皇帝陛下面色诚挚,声音豪迈。
星流云略作思索,而后再次单膝跪下,缓缓道:
“回陛下,微臣想跟陛下借一个人。”
萧聪闻听此言,心里面忽地一咯噔,他当然知道星流云要跟玄真皇借的人是谁。
玄真皇莞尔一笑,
“何人值得爱卿如此慎重,不妨说来听听。”
“微臣想跟陛下借的人,是玲珑公主。”
说着,星流云低下头去,脊梁也跟着又弯了几分。
果不其然,这星流云还真是个见缝插针的主儿,借着受赏的机会直接跟玄真皇要人,还是人家的宝贝疙瘩,亏他想的出来!
萧聪还没整理完思绪,便听见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兀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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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流云,放肆!公主乃万金之躯,岂是你想借就借的?你将皇家颜面置于何地!”
臣班中一名身材高大面如重枣的中年人疾言厉叱,另外一名银须雪髯的老者也煞有介事道:
“就算有这个必要,那也应该是用请字,而不是借字啊,星王爷一向不拘小节,但这御前圣听,还是注意些措辞比较好。”
星流云微微偏头,挑眉一笑,
“敢问两位是……”
“兵司掌印田赛。”
“礼司掌印齐慕云。”
星流云笑容依旧,
“哦,原来是两位掌印大人呐,幸会幸会,大人说得都对,尤其是齐掌印所言,御前圣听,还是注意些言辞比较好,那么敢问两位大人,吾乃世袭的御王,论官职在两位大人之上,田掌印方才直呼吾名,流云粗放武夫,不愿计较,但尔等代君行言越俎代庖,僭越朝纪以下犯上,此合乎礼法耶?”
田赛刚要说话,齐慕云抬手制止,并老气横秋道:
“非礼之事自有非礼之待,星王爷言行越出礼法,我等也就不好再以礼法处之了。”
萧聪闻言不禁暗里一笑,心道:
“跟星流云这么个泼皮无赖说这般话,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嘛?”
年轻人本以为星流云会说什么“我星流云一介莽夫、不学无术,尔等才学渊博、崇德守礼,怎么能跟我同流合污,那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嘛!”之类云云,却不料星流云那边竟是另一番言辞,
“敢问齐大人,礼法和社稷,孰重孰轻?”
“自然是社稷为重,礼法为轻。”
“何为社稷?”
“朝廷之本便是社稷。”
“那如何又是朝廷之本?”
齐慕云眸子微皱,想来已经知道星流云接下来要怎么反驳他,入室操戈,以其之矛攻其之盾,他断不能给星流云这个机会,耍笔杆子的礼司掌印若是败在星流云这么个舞枪弄棒的匹夫手上,那他之后还有何颜面见人,直接辞官归隐得了!
精明如星流云,可不会给对手任何一个机会,齐慕云这短暂的迟疑,对他来说亦是可乘之机,
“社,土地也,稷,五谷也,土地需要人来管理,五谷需要人来播种,没有人,这一切将变得毫无意义,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玄真凡界百姓的生死存亡,便是朝廷之本,便是社稷!
当下烽烟四起,社稷危在旦夕,我等万般努力,皆是为了还天下一个太平,天下太平了,朝廷才稳定,您那些教条礼法才有用武之地,在场的各位才有资格在这朝堂之上夸夸其谈。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何况公主乎?”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星流云口出狂言,即使言之有理,可话终究不是这么说的啊!而在齐慕云看来,星流云这无疑是自寻死路,他不用再画蛇添足,将剩下的事情交给这朝堂,自己坐收其成便是。
幽女和欧阳寻大惊失色,萧聪还算镇定,因为他看见皇甫翾面色并没有什么变化,朝堂的事儿他虽然一概不知,但若要判定吉凶,只需看那些行家里手的反应就是了,再说,星流云是混迹朝堂多年的老油条,里面的道道儿,他不是不清楚,所以也就不应该犯如此低级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