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循和歌舒瑶都见识过严慷的实力,所以对于裴风的安排,他们也没推辞,不过让众人没想到的是,陶维竟然真的信守承诺,将天道真诀传授给几人。陶维虽是修罗界人,但他与华天君走的颇近,燧天鼎上的修罗界封印便是出自他手,而这上面封印的修罗秘法,也是陶维的手笔,他与华天君多有交流,所以很清楚仙界的法门,这天道真诀便是其中之一,此法可让人驾驭天道之力,只不过裴风和歌舒瑶修为尚浅,只习得些皮毛,虽也能驾驭甲乙木、丙丁火、戊己土、庚辛金、壬癸水,但威力不足,消耗却巨大,尤其是歌舒瑶,她尚未结金丹,用此术颇为吃力。至于陶维封印在燧天鼎上的修罗秘法,他没透露,裴风便也不多问,陶维乃诚信之人,或许是因为这修罗秘法不能随意外传,所以他不便说。
严慷让陶维和姬芳为师徒三人以及裴琥讲讲这古战场腹地的情况,他要再次回到裴风丹田休养了,裴风暗中传音询问严慷,是不是神识受损,或者是旧伤复发了,严慷只说他早已无碍,现在只是闭目养神罢了。
陶维和姬芳现在已经是焦夫子和歌舒瑶的死忠鬼仆了,自然不敢有所怠慢,不过焦夫子和歌舒瑶倒是对他二人很客气。经他二人讲解,这古战场外围如今已经太平许多了,万年前,这片古战场都被笼罩在灵力旋涡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暴戾的灵气,还有各种空间乱流。不过万年时间,这些东西都已消失殆尽了,即便是最危险的古战场中心区域,也无甚恶劣之处了。但古战场中心对于所有人界修士,依旧十分危险,古战场外围,对多数分神以下的修士而言,九死一生。如今古战场被分作三环,外环灵气浓度与外界无异,偶尔有些夜影魍魉出没,此地最危险的并非是夜影魍魉,而是隐藏的树冠之中准备伏击他人的人类修士。中环便是陶维、姬芳所处的位置,此地灵气浓度较高,聚集着成年的夜影魍魉,以及实力一般的四界修士,之所以说是一般,是因为这些人多数都受了重伤,实力大损,但即便如此,他们的实力也不低于分神五阶。内环灵力浓度最高,几乎不逊色于修罗界等四界,但此地除了当初留下的阵法外,便全是高手了,他们最低也有着合体期的实力,此地方圆二百里。
留在古战场中的人,如果不能进入内环,便都想着离开游云山了,中环区域的灵力浓度,只能勉强用来疗伤,想重回巅峰,根本不可能。但古战场中的禁制让四界修士不能离开,除非是认主、夺舍闯入的人界修士。
当裴风问起他们被困在这里的原因时,陶、姬二人却苦笑着摇了摇头,此事他们也不清楚,即便是严慷都不清楚,正因如此,才会爆发内乱,此事也是严慷被暗算的诱因。
裴风对游云山古战场大概有了一点了解,至少以后飞掠此地,只要不进入中环,便不必担心遭遇危险了,至于那些躲在树冠袭击他人的奸诈小人,最好让自己多遇到几个,正愁没处获取灵宝呢。裴风竟然打算以后有机会常来古战场外围转转,还好他并未将此事告知焦夫子和歌舒瑶。
古战场之行便告一段落了,裴风便让裴琥想想,附近还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不一定要热闹,景色优美,美食遍地也可以,当然,最好是有无主的宝贝。裴琥掰着爪子数道:“沽凇湖双绝、崇丘云海、澜江飞虹瀑布、剑江八仙、巍台落日池、沉海边汤酥镇、巍台云蕈县,你要是不怕死,还可以去巍台神女峰看看那里一览众山小的绝景。”裴风让裴琥详细说说,这些地方都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此时焦夫子却接过话头说道:“沽凇湖双绝,一是秋来暖凇花开,如雾凇一般,开遍沽凇湖,二是沽凇湖酒甘甜醇厚,香飘四溢,沽凇湖的矛鳞鲤一到秋天便肥美至极,用来下酒,最是适宜。崇丘湿气重,清晨时分雾气浓,雨雾弥漫,但你若在黎明前到崇丘主峰,便能一览云海日出之壮景。澜江飞虹瀑布,群瀑奔流,或尺差,或丈高,若是晴天来此,水汽激起虹光,桥联各处,美轮美奂。巍台落日池,此池所在雪原,一马平川,池水清澈见底,终年不冻,上寒下暖,池底有热泉,每每夕阳西下,临池窥落日,雪莹透余晖。”
“那我们先去哪里啊,我记得好像还有个剑江八仙吧,那是什么景色?”裴风此时已蠢蠢欲动,按捺不住了。
裴琥接茬道:“剑江八仙不是景色,而是剑江边的八位铸造大师,这八人都曾锻造出顶级灵宝的,因为他们善于铸造剑,所以被称作剑江八仙,反正你现在什么材料都没有,去也是白去,刚刚你师父有两个重要的地方没说,汤酥镇和云蕈县,两地美食不可错过,你做的东西是好吃,但这两地的美味别有一番风味,你一定要去尝尝,吃过肯定不会后悔的。”裴琥搂着裴风的肩膀,看它的表情,似乎恨不得马上去这两处。
裴风看了看歌舒瑶和焦夫子,歌舒瑶倒是随便,但焦循却要求先去沽凇湖,他身为酒中客,可不想错过沽凇信亭酒。裴琥闻言,倒也不反对,矛鳞鲤也很美味。众人说走就走,裴风当即退了房,结了账,与众人向沽凇湖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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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刻钟后,众人飞到了沽凇湖旁信亭镇。十里芦花金风浓,晓露沉沉挂雾凇,食下店家矛鳞鲤,不知酒香是秋风。酒后泛舟游湖上,渔船画舫醉意中,船指暖凇花下月,直把信亭做庸宫。此地古时便有一亭,名叫信亭,附近只有星点渔家,因为这沽凇湖中暖凇茂密,并不是赏景的好地方,所以此地一直名不见经传。据传后来庸国残余流亡至此,化身渔夫,这才渐渐有了人家,慢慢便信亭镇。这信亭酒便是庸国皇室御酒,暖凇中空,其中含水,甘甜清澈,所以人们便砍暖凇,取水酿酒。不过这暖凇生长极快,几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信亭金风楼,共四层,最高层却只有围栏,没有屋顶,此处是欣赏湖景的绝佳所在,裴风几人倒是没有赏景的需求,但金风楼也是食矛鳞鲤的最佳去处。只是此时秋意浓,往来宾客络绎不绝,这里已经没有座位了。
而且不只是金风楼,今日信亭是客栈爆满,酒家兴隆,裴风只得为焦循打了些酒,而后到渔家那里买了两条矛鳞鲤,此鱼鳞细而软,几乎不用去鳞,两条半尺来长的矛鳞鲤,竟然有十斤重,渔家倒是很热情,帮裴风把鱼内脏处理干净,只剩鱼肝鱼子在里面。
裴琥早就聚了沙石做了桌椅,端坐着等着上菜了,一刻钟后,裴风将这两条鱼烧好,装了满满两盘,等米饭煮熟期间,裴琥的两只眼睛都瞪直了,裴风无奈,只好让它先吃了,这矛鳞鲤倒是很便宜,裴风打算离开之前多买一些。片刻后,米饭煮熟,桌上的鱼已经少一条了,裴琥满意的抹了抹嘴,裴风摇了摇头,让它这回多吃饭少吃菜。这矛鳞鲤确实有过人之处,肉多,刺少,肥而不腻。焦夫子就着信亭酒,吃的那叫一个惬意,还是歌舒瑶最恬静,不贪筷,不争抢。
“师父,咱们明早再走吧,正好看看这暖凇挂露到底是何种美景。”焦夫子点了点头,已是微醺,本来他们是打算去崇丘看日出的,但此地佳肴美酒,多住一夜也无妨。
由于信亭几家客栈纷纷客满,裴风一行也就只能露宿街头了,不过这对修仙者而言倒也不如何难耐。酒风醉人烟火萦,明月东升伴稀星,渔歌声声归芦里,暖凇点点照夜清。
就在这时,之前卖鱼的老汉向几人走来,他看出几人没处落脚,便出言邀请,他有些局促的说道:“几位客人若不嫌农舍简陋,可到舍下歇脚,若能付些银钱,自然最好。”
焦夫子拱手道:“有劳。”而后竟拉着裴风跟那老汉走去,裴琥和歌舒瑶自然也跟在后面了。裴风询问缘由,焦夫子却说他早就注意这位老翁了,他踌躇半晌,想来是有急需用钱的地方,又见我们无处落脚,这才出言相邀,老人家急需用钱,怕是其家眷患有恶疾,没钱医治。裴风闻言竟有些惭愧,他这一心想要扶危济困,却从未在意身边的黎民百姓,总想着推翻商会,商会确实应该存在,只需剔除其中蛀虫便好吧……
几人来到老汉家,家中倒还整洁,但却显空旷,除了渔网鱼叉,确可说得上的是家徒四壁,不过裴风发现家中唯一的架子上却摆满了珍珠贝壳,贝壳被精心的打磨修饰过,珍珠也按大小串做珠帘。老汉见状,连忙招呼道:“莲儿,家里来客人了,也不出来看看。”
接着里屋一阵翻倒的声音,伴随着阵阵咳嗽,裴风忙说不必,但此时一面黄肌瘦的姑娘掀开满是补丁的门帘,走了出来,眼红唇白,煞是可怜。裴风回头看了焦夫子一眼,焦夫子点头,让裴风为这姑娘看看。裴风虽不会看病,但可以神识查看其病灶,或者是体内异常。片刻之后,裴风却满脸茫然的抬起头,这姑娘虽咳嗽不止,但心肺都没有问题,焦夫子传音,让他看看其他位置,若其他位置有炎症,也会发热咳嗽的。裴风闻言照做,果然发现其肝部肿大。裴风取了一滴千金方灵液,让她服下,而后裴风以灵力牵引这滴药液直通肝俞,灵液起效很快,不多时,这姑娘的脸色便转好,唇色也恢复如常人,只是肝俞消肿,尚需时日。裴风此时竟有种放弃修仙去当郎中的冲动,无论是救一人,还是救万人,都是一个积累的过程,千里之行始于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