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虽然知道自己这位老师是个很‘守序’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亲自出手将自己的学生抓起来,但此时听到郝毅对青面鬼的评价,李飞心中还是难掩失望。
“老师觉得那些人不该死吗?”
李飞问道。
郝毅盯着他的眼睛:“该不该死,不该由个人说了算,朝廷自有法度!”
李飞心中也有了一丝火气,直视郝毅:
“敢问老师,那些官员徇私枉法,草菅人命的时候,朝廷法度在哪儿呢?”
郝毅的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
“伱只是听信他人的一面之词就武断地认定那些死去的官员是坏的,做了错事,你自己去取证过吗?退一万步说,哪怕那些官员真的做错了事,这次这个青面鬼杀对了人,那以后呢?此举若是不被遏制,以后是不是就会有什么蓝面鬼,红面鬼跳出来随便编造一些罪证,然后就可以肆意杀人了?!”
李飞沉默了一下,他当然没法和郝毅说自己确实是去取证过后才去杀的人。
“老师,您坚持认为所有人都应该遵守朝廷法度,不肆意行事,这没有错。但您扪心自问,如今这个世道是这样的吗?为什么今天集市口发生那样的事后,兴城百姓几乎人人叫好,却没有一个人替那些死去的官员喊冤呢?如果真的人人都遵守朝廷法度,官员们秉公执法,还会逼出青面鬼那样的人吗?”
郝毅脸色阴沉,冷冷地说道:
“所以就能肆意杀人,无视法度?这样做能改变大局吗?能从源头上解决问题吗?这样做只会让秩序崩溃得更快,将来受害的是更多的百姓!”
李飞捏紧拳头:
“老师,真正危害百姓的是青面鬼这样的人吗?为什么坏人做了恶事可以被纵容,而好人做了好事却只会被苛责做得还不够好?”
“.”
郝毅一怔,第一次因为李飞的话而有些动容。
李飞深吸一口气,朝郝毅深深行了一礼:
“或许您说的对,青面鬼这样的人做事也只是为了自己心中的快意,他这样的人永远不会顾全大局。如果多了,确实会使得局势动荡,国之不国!”
李飞行完礼后,转身走出了训练室。
训练室里,郝毅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将这位道基期强者的身影映照得有些落寞。
回家的路上,李飞的情绪有些低落。
来到这个世界后,因为前身记忆的缘故,再加上朝夕的相处,李雷,张雨青和李田雨很自然地成为了他最重要的人。
而除此之外,对李飞来说最重要的人就是郝毅这位老师。
人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自然希望得到亲近之人的认可,所以他才会开口询问郝毅对青面鬼的看法。
所以在被否定甚至是严厉指责后,他才会显得有些失态。
其实以他前世练就出的八面玲珑,可以轻轻松松顺着对方说话,将对方哄得很开心。
但正因为将郝毅视作自己最重要的师长,李飞才会难以避免地感到愤懑。
不过他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自己杀人更多的是为了心中的快意,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当一个好人,当一个为国为民的大侠。
既然如此,郝毅的某些指责其实也是对的。
“我走这条路本就是为了自己,不被人认可和称赞也是应该的,何必既要又要?”
想明白了这一点,李飞心中再无芥蒂,走得更加坚定了。
9月8日,‘集市口事件’的第三天。
蔡举敲响了顶头上司办公室的门。
“进来。”
里面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
蔡举推门走了进去,里面坐着一个满头花白的老人。
其实对方今年只有五十岁,但看上去像是已经七十了。
此人名叫韩章文,司法院的副审判长。
虽然司法院内有许多徇私枉法,草菅人命的官员,但也有一些人始终清廉自洁,坚守着心中的道德。
韩章文就是这样一个人。
只不过身在这样的世道想要不同流合污,洁身自好,需要付出的代价很大。韩家是兴城的‘司法世家’,家里三代都有朝廷命官,在司法院可谓人脉广,根基深。
韩章文有这样的家世,加上自身能力又非常出众,原本早就该升上去了。
但就因为他不‘合群’,得罪了太多同僚,又不愿意站队,被两边的势力同时视为眼中钉,所以‘蹉跎’到现在也只是个副审判长,十级官员,命官里最低的一级。
而且如果不是顾虑韩家的影响力,韩章文别说成为朝廷命官,尸体早就不知道被沉在城外的哪条河里去了!
所以蔡举此前一直觉得自己这个上司很蠢,古板而不知变通,看不清形势。
但今天他却主动走进对方的办公室,交给了对方一份‘陈述书’:
“请大人过目。”
韩章文面无表情地接过信纸,低头浏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