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特殊金属对魔法的反应,通过其特性的变化来检测志愿者的【天赋】。”岛田真司简要地向舒勒介绍了一下,“你刚才问我有没有试图证明每个人都拥有一定的魔法能力这个前提,我只能说它还不足以让我证明自己的猜想。”
舒勒围着这个越看越像体检装置的设备转了两圈,兴致勃勃地站了上去,并让岛田真司给自己做一个简单的测试。同样跃跃欲试的岛田真司打开了仪器,他一面和舒勒说笑着,一面注意观察着指针的变化和显示器上的读数。
“看来我们都是普通人呢,舒勒。”过了半晌,岛田真司失望地摇了摇头,让舒勒离开测试装置。他带着舒勒来到连接测试装置的机器前,指着指针和显示屏的读数,“目前我设定的基准线是你我测试所得结果的十万倍,而且我觉得麦克尼尔来了也只会得到同样的结果。”
“彻底做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如果我拥有超能力的话,也许我会在被伊普西龙抓走之后立即被他们用心灵控制同化成为其中一员。”舒勒竟然也松了一口气,他似乎当真不希望和什么神奇的力量扯上关系,“你刚才说不能用这个设备证明猜想的原因,难道是普通人测试所得的数据数量级和误差数量级相同吗?”
“差不多。”岛田真司将其归结为设备精度不佳,这毕竟是他自己凭着自学的知识制造出来的装置,其间每一个环节的误差都不是他能控制的,“承认这一点让我倍感耻辱,可它就是事实。因为并不能准确地判断普通人测试所得的结果究竟是及其微小还是干脆为零,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但我还是决定暂时认为结论是正确的。”
“那随便你。”光头的瑞士学者充分地理解了同伴的苦衷,他见过自己的许多同事为了一个思路而抓耳挠腮、苦思冥想仍不得其法的煎熬日子,“那就带我去看看你用来为他们开发魔法能力的实验室吧,我希望那地方看起来会比这里干净一些。”
然后岛田真司就把舒勒领到了一间发霉更严重的屋子里。无奈的舒勒挠着光秃秃的头皮,打趣说他要把建筑师扔去摩尔曼斯克种土豆。
根据岛田真司的理解,将普通人培养成魔法师需要解决两个重要难题:其一,提高其【魔力】的上限;其二,促使这种力量能够向外展示出来。为此,他想了许多办法来帮助志愿者们早日抵达人生巅峰,包括整合运动最常用的求生考验,但收效甚微。
舒勒见岛田真司实在说不出什么来,主动要求了解整合运动过去的【研究经验】。他轻而易举地在角落里的档案柜中找到了那些文件,并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毫无疑问,他可以通过这些记录来了解整合运动的真实想法,以便做到知己知彼。
整合运动鼓励其成员将思维【整合】进入集体之中,这一描述很容易让舒勒联想到心灵控制或是某些以冥想作为特色的印度宗教。有些人对印度文化趋之若鹜,然而舒勒并不是其中一员,他也不怎么相信印欧雅利安人之间的亲属关系能在现代社会发挥作用。排除掉作者对于整合运动的吹捧和无处不在的宣传口号之后,舒勒很容易地从这些档案中得出了一个结论:主张个人的思维让位于集体的【思维】的整合运动似乎相信魔法能够帮助他们完成这一艰难考验。
“他们想必在劝说个人的思维让位于群体的思维的过程中遇到了难以想象的困难。”舒勒合上文件,走向屋子另一头的实验设备,那是岛田真司自行研发出的装置,可惜它的功能远不如日军的超能力开发装置,“人不为己,才是值得惊奇的大事。群体……群体是没有什么思维的,群体是混沌的。”
“【上帝,祖国,家庭】。好像是这么说的,我对他们的口号不是太感兴趣。”岛田真司的脸部突然抽搐了一下,对同伴的失态感到有些惊异的舒勒刚想关照几句就被对方制止住了,“……没什么事。依我看,他们大概还不至于大胆妄为地试图在整个巴西做什么心灵控制实验,而且他们肯定也无法做到;就算他们侥幸做成了,考虑到他们在掌权的过程中到处离不了恶魔的影子,【华击团】说不定就要来围剿他们。还是先来谈谈我们的实验设备吧,我参照他们的经验,为志愿者制造了多种不同的濒死环境,试图激发出志愿者的潜能……”
光头的瑞士学者并不想打搅了岛田真司的性质,可无论他再怎样夸奖对方,他的理性还是告诉他,眼前这五花八门的【实验装置】看上去更像是刑具,就连关塔那摩在它们面前都会显得黯然失色。能从这种考验中活下来的人,即便成不了魔法师也会因为精神和躯体上受到的双重折磨而变为另一种意义上的另类。他们或许再也无法回归到正常的社会之中。
“我还真不知道电击能玩出这种花样——”
“那个装置已经废弃了,因为电击没用。意志上的【兴奋】并不能让他们产生超能力,毕竟我们这里也没有λ式驱动仪。”岛田真司让舒勒别去看那些已经被抛弃的可怜装置,他领着同伴来到了自己的最新作品前方,那是一台看上去活像是巨型绞肉机的设备,“麦克尼尔以前和我说过,在2047年的SCRIN第一次入侵结束之后,有许多图谋不轨的家伙贪图其能够适应泰伯利亚的特性,并阴谋制造出人类和SCRIN的混血怪物。虽然那些实验据说都失败了,我想我也许可以通过类似的方式——你还记得那个【库因克斯】改造实验吗?实在没进展的话,我就得试试用魔法师来制造魔法师了。”
这些研究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伴随着一些损失,早期研究放射性的先贤是如此,研究核武器的开拓者们也是如此。舒勒并不在意损失,只活了六十多岁的他相比那些高寿的同行们而言无疑是用实行行动证明了自己愿成为发现真理过程中的代价,但那些无意义的损失就另当别论了。即便站在这已经被清洗得干干净净的装置前,舒勒仍然能够闻到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他知道这里又有许多人毫无意义地付出了代价。
那并不划算。
“这个方案不具备持续发展的潜力,岛田。”舒勒想了许久,还是不留情面地指出了岛田真司的失误,“使用魔法师制造魔法师,也就是用那些侥幸训练成功的魔法师来培育出下一批魔法师……我并没有进行相关研究,所以我也不好轻易下判断,但我倾向于认为每一代魔法师都会比上一代更弱一些,直到被削弱得和常人毫无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