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发现，就算自己活不成，也能让这个自己最讨厌的家伙后悔一辈子。

在所有人注视之下，秦阳陷入了沉默。

他有些不确定沈然是不是在给自己画大饼，以这家伙的尿性，自己低头恳求之后，未必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又或者说秦阳还有其他的办法，他手上紧握着那一束属于赵棠的发丝，还侧过头来看了一眼那边的齐伯然。

精神念师的手段，可不仅仅是用于战斗之中，在某些领域的运用，也比普通的变异者要更加强大。

“秦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那没用！”

就在秦阳心中念头刚刚升腾而起的时候，沈然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让得他心头一凛。

“赵棠的头发之上，早已经被我涂抹了特殊的药粉，别说是你，就算是齐伯然，想要靠精神念力找到她，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在众人目光注视之下，沈然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仿佛他才是全场的焦点和主角。

“嗯？”

听得这话，秦阳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然后便当着众的面，再次打开那个透明塑袋，取出了内里的一小束头发。

只是下一刻秦阳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了几分，因为他突然发现，头发之上属于赵棠的气息，竟然真的消失了。

明明之前秦阳在外边卡座时，清楚地感应到头发之上残留着赵棠的气息，所以他才没有半点怀疑这不是赵棠的头发。

现在看来，这个沈然终究还是留了一些后手。

又或许沈然早就知道秦阳是一个精神念师，后边还站着齐伯然这样的化境精神念师。

如果真顺着气息找到赵棠，他的计划岂不是要功亏一篑？

只可惜沈然在这些事情上小心谨慎，却忽略了秦阳本身，不得不说可悲可叹。

“秦阳，给我看看！”

就在秦阳一颗心沉入谷底的时候，旁边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让得他心头一动，然后就将头发递给了齐伯然。

这已经是秦阳最后一丝希望了，毕竟他曾经见到过齐伯然对精神念力的妙用。

这位才是大夏精神念师的顶尖强者，无论是实力还是手段，应该都比他这个裂境精神念师高明得多吧？

此时此刻，没有人说话，似乎是生怕打扰到了闭眼感应的齐掌夜使，不少人都是心生期待。

包括沈然都没有说话，他当然不是怕打扰齐伯然，而是清楚地知道哪怕是这尊化境巅峰高手，也只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因此沈然的嘴角边上噙着一抹淡淡的冷笑，好像连体内的伤势都选择性地遗忘了。

看着秦阳着急忙慌的样子，就是他最大的精神执念。

又或者说合境强者的生命力是很顽强的，加上心中的那一道执念，一定能让沈然坚持到自己想要看到的结果。

“呼……”

约莫半分钟之后，从齐伯然的口中吐出一口长气，而旁边的秦阳早就迫不及待。

“齐叔，怎样？”

当秦阳这个问题问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到齐伯然脸上。

不少人的心中，则是生出一抹期待。

“这药粉极其厉害，将所有关于赵棠的气息，全部腐蚀殆尽，我……感应不到！”

然而紧接着从齐伯然口中说出来的话，让得所有关心秦阳的人尽皆脸现失望。

齐伯然的口气之中，也蕴含着一抹歉意。

当这一尊镇夜司化境巅峰的掌夜使，大夏最厉害的精神念师也束手无策之后，恐怕没有人能靠着这束头发找到赵棠的所在之地了。

秦阳的一颗心也沉到了谷底，他能想像得到，这个沈然身为药剂堂实验室主任，又是合境高手，恐怕并不仅仅是在细胞变异一道上的造诣。

事实上这对于沈然来说，确实不算什么高精尖的手段，只是破坏赵棠头发之中的气息而已，对他来说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可是这样一来，几乎断绝了秦阳靠着头发找到赵棠的一切希望，尤其是齐伯然都说出这个事实之后。

“怎么样，秦阳，现在相信了吗？”

沈然仿佛又打了一场大胜仗似的，在这个时候开口出声，脸上的得意笑容，一直都没有消失过。

“我想你应该能感应到我的状态，我没多少时间了，你要是再不求我，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你心爱的女人了！”

听得沈然这一番话，不少人都是脸现古怪，心想这将死的状态，竟然也能成为这家伙的筹码吗？

不少人都能感应出沈然的状态，其五脏六腑尽皆碎裂，全靠合境初期的变异修为才勉强支撑到现在。

这中间或许还有一些对秦阳的执念，如此之重的伤势，要是换一个人来，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求我，我就告诉你！”

沈然的声音中仿佛充斥着某种诱惑，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秦阳的身上，想要看看这位将会如何抉择。

“好！”

而这个时候的秦阳，却好像没有半点的犹豫，直接点了点头，听得他说道：“沈然，我求求你告诉我，赵棠到底在哪里？”

这一幕看得不少人叹为观止，包括齐伯然和赵棠这两大掌夜使。

尤其是齐伯然，他可是清楚地知道秦阳的性子有多高傲，虽然没有时常表现在明面上，可却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傲。

由此也可以见得，赵棠的安危是被秦阳放在第一位的，其他所有都可以舍弃，包括尊严。

显然在齐伯然都宣判不能靠着赵棠头发的气息找到人之后，秦阳就知道赵棠的生死，还得着落在这个沈然的身上。

“哈哈……”

听着秦阳口中的恳求之言，再看到秦阳弯成九十度的腰，沈然突然之间兴奋无比，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秦阳，那可是你最心爱的女人，这样的恳求好像没有太大的诚意吧？”

沈然知道自己已经拿捏住了秦阳的软肋，听得他口中说出的话语，不少人都是对他怒目而视。

“你想怎样？”

秦阳强忍着心头的极致愤怒，这个时候他无疑有些后悔，后悔将沈然打成这神仙无救的状态。

如果沈然只是重伤状态，那秦阳无论是靠自己的血脉之力，还是靠玄级子母蛊，都能让对方生不如死，乖乖听自己的话。

这个世上，多的是比死还可怕的东西。

可秦阳感应得很清楚，沈然已经是回光返照的状态，经历不起任何的力量肆虐了。

真要强行施展手段的话，说不定这家伙瞬间就会一命呜呼。

沈然就是靠着那口气在吊着，随时都可能去见阎王，这才是秦阳选择妥协恳求的真正原因。

只可惜秦阳可以控制自身的力量，却不可能控制得住天道雷法剑的力量。

在刚才那种危急时刻，秦阳巴不得天道雷法剑的力量更大一些，此刻沈然还能留得一条命，已经是极其强大的生命力了。

“跪下！”

就在秦阳心中念头转动的时候，沈然的大喝声已是随之传来，虽然有着一抹中气不足，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这一下洛闻温晴他们不由更加愤怒了，可他们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劝，只能在那里干生气。

明明沈然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算没有人动他，他也会在不久之后身死道消。

偏偏他有人质赵棠在手，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秦阳，他很可能是在耍你，不要上当！”

洛神宇忍不住开口出声，现在她恨不得一巴掌将沈然给拍死，可她却不能这么做。

一则沈然不用谁动手，很快自己就会死；

再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家伙已经是秦阳唯一的希望。

虽然洛神宇口中说着这样的话，事实上她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秦阳只能被沈然牵着鼻子走。

除非秦阳完全不管不顾赵棠的性命。

“秦阳，我再提醒你一次，我的时间不多了！”

眼见秦阳还有些犹豫，沈然赫然是又使出了自己性命无多的至上法宝，你别说这效果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在所有人目光注视之下，那个之前在前厅大发神威，连赵家赵凌止，包括融境高手万杰都被弄得灰头土地脸而走的秦阳，赫然是弯下了自己的右膝。

“这家伙……”

一直对秦阳有些异样情绪的温晴，口中嘟囔了一句，心情变得极其复杂。

她同样清楚秦阳拥有怎样的一身傲骨，全然没有想到此人为了赵棠，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这也从侧面说明赵棠在秦阳的心中，是没有什么能比得上的，哪怕是因此失去自己的尊严。

如今为了这最后一丝机会，哪怕明知道沈然可能就只是想羞辱自己，秦阳依旧还是跪一下来。

这让温晴心情复杂之余，又十分羡慕那个叫赵棠的女人。

此时此刻，没有人认为秦阳这一跪有什么不妥，更没有人心生鄙夷。

因为他们都能看出这个男人，对那个叫赵棠的女人，爱得到底有多深？

在这种感情面前，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现在可以说了吗？”

单膝跪下的秦阳，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来的。

低下头来的他，自然是看不到沈然脸上那极度得意的神色。

“哈哈哈，秦阳，你还真是傻得可爱啊！”

终于达到自己目的的沈然，这一刻得意地大笑出声，听得他高声问道：“所以说，这一次是你赢了，还是我赢了？”

“哈哈哈，我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

在不少人异样的目光之中，沈然再次仰起脖子笑了几声。

但到得后来，声音却是戛然而止，他的整个身形，也骤然僵硬了下来。

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沈然只是想要戏耍秦阳了，可对方还是按照他的心意做出了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