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提议的四天或者一星期上一次药?
沈枝眉头一蹙,眼眸微冷,语气强硬:“不行。”
伤这么重还想逃避上药?
要是不打紧的伤,她还可以放水。
现在,没得商量!
傅思明仰面卧在床上,打量着沈枝微沉的面容,心慌没由来得加重几分。
很快他就分不出思绪去想别的,因为创伤药落到他新的伤口上。
傅思明抓着两边的被子,像受炮烙之刑的犯人,痛苦难捱。
偏偏沈枝得把药上仔细,傅思明生怕挣扎太狠伤到她,不得不隐忍。
他把头仰进枕头里,手紧紧攥住被子,极致的痛苦让他面部肌肉扭曲。
粗粝的脖子慢慢升温,皮肤一点一点变得通红,暴起的青筋明显,脖子上的肌肉凸起。
沈枝飞快地扫了他一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像煽动翅膀的蝴蝶,扑棱棱地飞走。
翅膀极速摆动,急切想从这个无形的囚笼逃离。
她宁愿他喊叫,也不想听见这极致压抑声音。
今晚的的白炽灯好像变成了太阳,炙烤着两个冬夜里溺水挣扎的灵魂。
一个仰头望着天花板,眼泪在眼眶里迟迟不肯掉落,咬牙忍痛。
一个弯腰低头忙碌,手上动作飞快,半刻不敢耽搁。
沈枝的余光瞥到傅思明,青筋惹眼的地起,脖颈和锁骨的肌肉绷紧,湿汗密布……
硬朗的下巴仰起,他眼神倔强,蕴有泪意。
看他这样,好似有人拿着匕首一刀一刀剐!
刀尖插入他的脖子、碾进他的心肺、疼得他不能呼吸,像一条甲板上因窒息而剧烈挣扎的鱼。
沈枝的指尖翻转跳动,在涂药和包扎间来回切换,动作比往常要快许多。
她眉心皱得厉害,心仿佛被尖锥刺穿,又被揉成一团,声音暗哑,带着无限动容。
“以后不要再受伤了好吗?”
轻柔的声音响起,傅思明抬眸,撞进一双悲悯无助的眼睛里。
这是他第一次见沈枝眼里有那么多心疼,好像要掀了那片心湖、剜掉那颗心!她才得以解脱。
傅思明怔怔地望着她,心也跟着揪起来,仿佛有什么堵住喉咙,他声音嘶哑:“枝枝,对不起……”
他想抬手抚平她的眉,力气却早就在对抗疼痛中被抽干。
片刻后,沈枝避开傅思明的目光,继续低头忙碌。
她警告自己,收敛些!
别忘了沈婆婆的叮嘱。
不要共情!
这样只会害人害己。
她如水的眼眸渐渐冰封。
傅思明的头脑因为疼痛变得混沌,思绪迟缓,手刚伸到一半,就看到沈枝变换了神色。
冰冷彻骨的目光,洞悉一切的眼神,无悲无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