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启孜的表演临近尾声，可江楠并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而收音设备里传来的似乎是埙的声音。可江楠等不到嬴启孜停下乐器演奏开口唱歌了，必须快点下手。

不过好事情是，埙的吹奏需要动用喉舌肌肉。能把埙吹到极致的人多半唱歌也不会难听到哪里去。到如果嬴启孜作假，声音设备一关，埙的声音就会立刻中断。要是没有，那么麦克风断电，埙声不能通过麦克风和音响被放大，收音设备返回来的声音会很小。这样一来也可以判断出她是否有唱歌的实力。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不选？

还是说，嬴启孜根本不是通过入侵节目组的设备完成假唱的？

还有另外的声源！！！

江楠的心一下子感到哇凉哇凉的。以为自己找到了第二个“她”，结果空欢喜一场。

他生气又带着一丝惋惜地“哼”了一声，回过身去，整面墙的大大小小屏幕放映着嬴启孜的表演的各个角度。虽然每个角度都凄美得像幅画，可现在江楠对它们只有厌烦和唾弃。

正要转身避开视线，他突然瞥到了嬴启孜身旁不远处的一个小黑棍。像是被一个神志恍惚的人随意地丢弃在地上。

江楠定睛一看——居然是麦克风！

他不可置信地盯向嬴启孜。

此时，音乐风格再度回到了New Age，却不是为了让人放松，而是引导人们反思。

嬴启孜正跪坐在舞台中央，压低了背，双手用一种的特殊手法捂着嘴巴。眼睛轻轻闭起，如一位悲悯众生的神明。后背轻微地起伏着——

她正在用人声模拟埙声！

不仅如此，还巧妙地控制了共鸣腔，使因场馆特殊构造而放大声音的效果发挥到了极致！即使不用话筒，声音依旧能将整个场馆包裹！这可是数千平的场地啊！

林荫荫本来注意力一直在手机的消息上，嬴启孜放下话筒这番举动把她吓了一跳！心中生出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她怎么会冒出那种想法。

放下话筒还有声更加证明了嬴启孜在假唱！她怎么可能有实力让声音和场馆共鸣！

俞素之前那段穿透力那么强的京剧唱段都没达到这种效果。所以不可能！不可能的！她只不过通过这种“欲擒故纵”的方法自证罢了……

桌下，林荫荫的手指不停地戳着屏幕想江楠发消息，仿佛这样才能缓解她的不安。可后台的江楠已经是除嬴启孜的吟唱以外，什么都听不见了。

相较于音响处理过的声音，嬴启孜这番“原声直出”少了几分在机械里划了一道所带出的生冷，能轻易敲开人们的心门。

神女在哀悼，为那些逝去的生灵。

而这一切的一切，听众们都是无法看见的。可听到这“埙声”，一种磅礴的悲凉从心中升起。仿佛俯瞰到了尸横遍野，仿佛看到了人类疯狂地自取灭亡。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神女是道的具象化，亦是自然的抽象化。

殇道殇道……

划在神女身上的每一道伤口都是现实中人类对自然的一场毁灭性的掠夺，一场地球之殇！

然而事实上，这伤的是人类自己的道。从人类开始试图破坏、征服天道那一刻起，他们就断了自己后代的路！

灯光再度回归黑暗。表演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