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孩实在傲慢。
早上就莫名奇妙来了一通脾气,他只当是自己没尽到地主之谊,已经买花赔罪了,还要如何?
他不管坐着的是何疏月,还是站着的是何疏月,或者通通都是何疏月。
高级皮质座椅内,男人额头后仰,慵懒疲惫地靠着。
右侧长腿搭落在另一条上,牛津皮鞋不染纤尘,泛着幽冷的光泽。
一如它的主人。
康叔不时扫视后视镜,后座内的男人阖着眼,看不清情绪。
但他不需要看清,他知道,这会少爷是真的生气了。
太难得。
一整晚,他越是看自家少爷动气,越对未曾谋面的何疏月深感佩服。
以至于他自己都数不清,目光在谢屿司脸上落下了多少次。
忽然,格挡升起。
康叔回神,嘴角挑起。
他的笑意还未散去,挡板又被人按了回去。
谢屿司的声音从后方响起:“康叔,开回去。”
康叔又笑了。
*
大剧院的演奏会如期举行。
舞台上的那架黑色钢琴在聚光灯的映照下,宛如一位沉默的巨兽,何疏月就像一个熟练的驯兽人。
她的手指柔中透着暗劲,灵巧得不像凡人。
每一次接触,都像有魔力在指尖流转,那钢琴就像被她赋予了生命,时而狂怒,时而忧伤,时而欣喜……
谢屿司赶回时,演奏会已过去半场。
工作人员把他带到第一排最显眼的位置。
他捋了捋西装,正经地坐了下去。
对钢琴,他实在不太了解,但音乐都是相通的。
那个傲慢的姑娘,心思居然能这么巧妙,把一首接一首曲子,奏出了生命感。
某一瞬间,他竟然觉得,聚光灯下那人,确有骄傲的本钱,好像她天生就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