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青铜雁鱼灯里爆出灯花,叶阳的指尖悬在舆图豁口处,墨迹沿着袖口蜿蜒出狰狞的弧度。
林婉的参汤碗底映着跳动的火光,忽明忽暗地照着案头堆积的竹简——那是昨日刚从辽东快马送来的盐铁税册。
"传玄鸟营统领。"叶阳突然抓起案上刻刀,刀尖划过舆图时迸出几点火星,"把这三个月所有通关商队的货物清单誊抄三份,戌时前送到铸币坊。"
当更漏指向卯初,蓟城东市的青石板路上已响起铜铃声。
二十辆包铁轱辘的马车碾过薄霜,满载着新铸的"明"字刀币驶向辽东。
王安石裹着狐裘站在坊墙阴影里,手中炭笔在账册上勾画得沙沙作响:"按君上的法子,用赵国的矿砂铸燕国的钱,倒叫他们自食其果。"
晨雾未散时,朝堂上的青铜兽首香炉已吐出袅袅青烟。
叶阳扶着玉带的手指突然收紧,犀利的目光扫过丹墀下某个空着的席位:"乐毅将军的八百里加急,诸位可都看过了?"
满朝文武的呼吸声陡然粗重。
竹简上那句"赵国骑兵扮作马商潜入辽东",像把带血的匕首悬在每个人头顶。
林婉捧着诏书从屏风后转出时,金线刺绣的袖口拂过叶阳手背,冰凉的温度让他想起昨夜验看矿砂时,指腹擦过铜渣的灼痛。
"周将军。"叶阳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激起回声,"孤命你率新军驻防武阳关,凡通关商队——"他抓起案上墨迹未干的军令状,"全部改用新制的铁质符节。"
跪在殿前的将军猛然抬头,铠甲鳞片碰撞出清脆声响。
他望向御座旁那面绣着玄鸟图腾的旌旗,旗面在穿堂风中猎猎作响,仿佛要挣脱金线绣成的星辰。
三日后,武遂城外的驿站突发大火。
当驿丞从灰烬里扒出半块烧焦的符节时,守关士卒发现本该在赵境交易的赤铁矿砂,竟出现在燕国商队的夹层里。
是夜,十二只信鸽扑棱棱掠过蓟城角楼,羽翼割裂的月光飘落在御史大夫的密奏上。
"果然来了。"叶阳将密信掷入炭盆,火苗瞬间吞噬了那些扭曲的匈奴文字。
林婉正往他手炉添香的动作微顿,暖阁里突然灌进裹着雪粒的北风,吹得案头那卷《均田新制》哗啦啦翻动。
叛乱是在冬至祭祀时爆发的。
当青铜编钟奏响《云门》乐章,武阳关外的烽火突然染红半边夜空。
赵贵族带着三千私兵冲破关隘,镶着绿松石的弯刀砍断新制符节时,周将军的新军正从密林深处推出二十架改良连弩。
"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