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闲聊结束,我们再把视线转回到公元1003年9月,转回到李继迁攻陷西凉府的这个时候。
李继迁之前攻下灵州意味着他在富庶的河套平原站住了脚跟。黄河百害,唯富一套,这里所指的就是河套平原,尽管李继迁现在还并未完全占据这块富庶的农业灌溉区,但从他将自己的大本营迁往灵州并将灵州改为西平府就足以看出他已经将这块地方视为迟早会到手的囊中之物。眼下,随着西凉府的到手,让所有人都垂涎三尺的河西走廊在李继迁看来也是唾手可得。一点也不夸张地说,只要完全拿下了这两块农业和商贸都极为发达的地区,那他李继迁将就此具备向宋朝甚至是辽国叫板的底气和实力。
现在摆在李继迁面前的是一个辉煌壮丽得无与伦比的画卷,如果他真的让这一切成为了现实,那么西夏的开国皇帝也就轮不到他的孙子李元昊来做。可是,命运是公平的,一个人的人生和历史使命也是有定量的,李继迁在上天那里所受到的眷顾也是有尽头的。
打下西凉府之后,李继迁并没有将这块新得来的土地当成是自己的家当,他仍然以一个强盗的身份而自居,具体的表现就在于他将西凉城中的所有金银财宝和有价值的好东西都装车运往他的都城西平府(也就是灵州)。李继迁这回估计也是被迷花了眼,他甚至有可能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于是他决定亲自带着一队人马押运这批财物。
就在李继迁神气活现地带着这一堆宝物走在返回西平府的路上时,这个多年以来靠着打劫起家的职业抢劫犯不会想到自己会第二次被别人给狠狠地打劫一回,而且打劫他的强盗还是这些年一直被他所打劫的宋朝人。之所以要这样说是因为他曾经在攻打麟州的时候被曹璨把粮食给抢了个精光,那是他这个抢劫犯第一次被别人给打劫,而可恨的是这一次打劫他的人还是一个姓曹的人,而且这人跟前面那个曹璨还是亲兄弟,这个人的名字叫做曹玮——曹彬的四公子、宋朝的镇戎军知军。
当曹玮领着宋军突然从道路两旁蹦出来并像凶神恶煞一般向党项人举起钢刀的时候,李继迁完全慌了手脚,他和他的士兵此时是真正意义上的手足无措,而宋军则是血灌瞳仁像疯了一样在不断地挥刀砍杀。在被宋军的突袭杀得一阵鬼哭狼嚎之后,李继迁勉强组织起兵力试图向宋军发动反攻,但宋军这一次充分地展现出了抢劫犯所应有的素质——凡事不肯交出财物并想反抗的都得死,而且还会死得很惨很难看。李继迁败了,最后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扔下从西凉府抢来的东西向着西平府逃命而去。
回到西平府的李继迁虽然对曹玮是又气又恨,但是他却也拿曹玮没什么办法,他现在已经是把潘罗支给彻底得罪了,他得时刻防备潘罗支对他的报复,对曹玮他现在只能选择隐忍。好在辽国一直死死地拖住了宋朝,他倒也不担心宋朝这个时候会拿他怎么样。
两个月后,李继迁再次聚集重兵准备以西凉府为前出基地彻底剿灭潘罗支的势力,他要趁着宋辽两国忙于火拼的时候把河西走廊全部据为己有。可是,就在李继迁憋足了劲准备跟潘罗支大干一场时,天上突然掉下来一个大馅饼砸得他是眼冒金星继而心花怒放——潘罗支派人来说他愿意投降!
投降?李继迁好歹也算是一个投降专业户,估计连他自己都数不清曾经向宋朝投降过多少回了,但每一次他都是在诈降和伪降,可这个诈降专业户却对潘罗支的请降毫不怀疑。这可是他第一次以受降者的身份接受别人的投降,这带给李继迁的感受丝毫不比抢劫犯反而被别人抢劫来得震撼,但这时候他的震撼却是一种幸福——原来我已经是一个强者了!
强者不但拥有强大的实力,而且也拥有宽广的胸怀,这顺带着也让李继迁的胸怀变得宽广了。人世间有些事情就是如此的荒诞,猎人被老鹰啄了眼睛这种事比比皆是,这其中原因何在?无非就是自大惹的祸。
李继迁跟宋朝不死不休地缠斗了二十年,他不但没死反而还一步步地坐大以至于连宋朝都奈何不了他,而他如今的实力和个人威望在整个大西北更是无人能出其左右。这些便是李继迁的自信源头,在他看来,自古都是强者为王且识时务者方为俊杰,潘罗支在丢掉西凉府且自己现在又大兵压境之时选择向他投降实在是个明智之举。可是,他就忘了一点,他当初敢于在只有几十个随从的情况下公然反抗他眼中的巨无霸宋朝,那他凭什么就觉得与他同样拥有数万兵马的潘罗支会成为一个识时务的“俊杰”呢?他还真的以为这世上就他李继迁一个人才是真男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