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耳畔旁此起彼伏的呼喝声,坐在上首的赵四虽是面色不显,但眼神却愈发阴沉,似是在酝酿着什么。
实话实说,本朝的商税远低于前宋,尤其是他们苏州府的织工,税率更是低到了每年按照纺织机,收取一两银子的程度。
相较于畅销各地,受到富庶达官显贵追捧的"苏绣"而言,这些税额纵然是用沧海一粟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但苍蝇腿再少也是肉,这些银子们进了自己兜里倒算不得什么,但若是往外掏,便觉得有些肉疼了。
更何况,这并不单单是自己的主意,而是自己身后"贵人"的命令,他压根没有拒绝的资格。
深吸了一口气,赵四打定主意,转而顺坡下驴的拱手道:"既然尔等不愿与官府撕破脸皮,那便只能降低工钱了。"
"不然我等算上各种挑费,可就没有多少余财了.."
嗯?
正在官厅中窃窃私语的行首们闻听赵四的声音,纷纷面露愕然之色,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他们不愿意与官府撕破脸皮,便要降低工人的工钱,这事要是传出去,城中那些靠此养家糊口的织工们如何能够愿意?
近乎于下意识的,便有上了年纪的行首准备出声拒绝,这些织工们制造出来的"苏绣"虽是风靡天下,制作精良,但其工钱却算不上高。
若是真的降低工钱,惹得工人罢工闹事,耽误了销售供货,这损失的银钱可就不止那点工钱了。
"刘老哥,我知道你的意思.."还不待刚刚起身的行首说话,赵四便主动出声将其打断,并善解人意的低语道:"你是织工出身,自是知晓织工们生活不易,不愿为难他们.."
"但我赵四也不是那铁石心肠的恶人.."
"要不咱们换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一语作罢,偌大的官厅鸦雀无声,几名从商多年的行首面面相觑,而上首的赵四则是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讥笑,并扭头看向窗外的静谧夜色。
"四哥,这话怎么说?"
简单的交换了一个眼神过后,一名身着锦衣玉服,好似员外打扮的中年汉子便满脸不解的低语道。
朝廷"来势汹汹",摆明了要整饬税务,如实收取税额;而他们又不能真的像赵四所说,通过降低工钱的方式,来维系之前的收益。
如此进退两难的局面下,还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