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生眉目一沉,语气却依然平静:“金花,我一直觉得,干厂子就跟种地一样。土里刨食的老农民能想到化肥是啥?”
“可咱外行不能只盯眼前。多施肥,产量才高。”
“咱如果不敢先走一步,怕这怕那,最后都得死在一条老路上。明白吗?”
他顿了顿,又放缓了语气,“再说了,现在国家提倡‘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咱们这也算响应号召嘛!”
金花满脸凝重,沉默了一会儿,手指轻轻抚摸着账本的封面,仿佛在抚摸着厂子的命脉。
最终,她还是点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行吧,那就往前干。我可警告你,回头真出事,我可躲不上去背锅。”
李东生哈哈一笑,靠在椅背上,半开玩笑地说道:“放心,有锅背,我背着,你管着账就成!再说了,你男人我什么时候让你吃过亏?”
金花白了他一眼,嗔怪道:“就你嘴贫!”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流。
她知道,李东生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但关键时刻从不含糊,而且总是把最重的担子扛在自己肩上。
“就算是赔了,也是我们俩夫妻一起承担!”
……
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一片火红。
厂里的工人们说说笑笑地往村里走,手里都攥着鼓囊囊的工资袋,走路都带风。
李东生和王大壮并肩走着,身后跟着一辆晃晃悠悠的牛车,车上坐着金花和春花
牛车“咯吱咯吱”地响着。
王大壮一路上都扭扭捏捏,几次想开口,又咽了回去。
李东生瞥了他一眼,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家伙肯定是有事,而且八成跟孩子有关。
果不其然,牛车走到村口那棵老槐树下,王大壮终于憋不住了,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说:“东生啊,那个……我有点事想问问你。”
“憋半天了,有屁快放!”李东生笑骂道。
王大壮涨红了脸,“就是……安安那事。”
“四个院了,春花啥都自己干,我就抱抱,我怕……我怕我笨手笨脚的,再把娃弄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