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溃败别说是人,就是神,也无法阻止,他这两千五百兵马堵上去,只怕会被活活踩踏而死!
这一刻,在漫山遍野的溃兵面前,张温觉得自己如此渺小,眼前这漫山遍野的溃兵,他便无法阻挡。
望山跑死马,整整一个时辰后,大批溃兵才涌到了关前,人喊,马嘶,咒骂声响成一片。
“开关!”
“狗东西,瞎了你的狗眼!”
人潮中,几个骑兵簇拥着一个批头散发的大将,咒骂着:“混账东西,镇南将军在此,还不打开关门!”
乱哄哄的溃兵,慌忙向两侧避让。
赵忱心中冰凉,这一刻他知道谬松原完了,岭南军完了,这军心一散怕是再也凝聚不起来了。
“咯吱。”
厚实的城门缓缓敞开,大批溃兵涌入,混乱如同瘟疫一般,在整个镇南关蔓延,前队已经逃进了关门,后队还远远落在珠江对岸。
赵忱这时,终于明白镇南关是怎么丢的了,吵闹中关前一片混乱,关宁军上下目瞪口呆。
张温走过来,低低道:“王爷,这镇南关怕是……守不得了。”
赵忱低头不语,眼中闪烁着坚毅。
张温早已明白他的心意,不再多言,扭头道:“凑什么热闹,散了!”
军令如山,关宁士卒纷纷散去,走向各自坚守的垛口。
旭日东升,朝阳如血。
镇南关内外彻底失去了秩序,岭南军编制被彻底打乱了,为赵乾的鲁莽决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没人注意到,在镇南关东侧的城墙上,还有一只始终保持静默状态,军令如山的精兵存在。
此时此刻关宁军这支精兵,是岭南之战唯一的变数,也是拯救渝京城唯一的变数了。
赵忱心中沉甸甸的,深感压力巨大。
晌午,镇南关。
岭南军前队逃进了关城,后队还一眼望不到头,成群结队的人族子弟搀扶着受伤的同乡,在泥泞山路上跋涉。
走着走着便有人一头栽倒,是病饿而死。
赵忱眉头大皱,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尽快收拢残兵,将镇南关大门关闭,以期恢复一些元气。
命人在这里守着,他带着几个亲兵走下关城,直奔大营,他要面见谬松原。
“驾!”
一行十余骑,沿着马道疾驰而去。
此刻关城内外,到处都是乱跑的岭南军,丢盔卸甲的一片狼藉,连关城都无人把守,这一败连辎重,粮草,大量的兵器全丢了。
“让路!”
十余骑驱散了溃兵,长驱直入,竟无人阻拦。
此时的镇南关大营里,诡异的一片安静,只有几个亲兵神色焦急,还在守卫着营帐。
赵忱一行快步走来,几个亲兵意图阻拦,纷纷抽刀:“来人止步!”
赵忱抬手露出关宁王腰牌,将谬松原的亲兵吓退,便径直闯了进去。
两天,满山遍野的岭南军溃兵,整整两天时间都在疯狂涌入镇南关,将他们面前一切阻拦的力量碾碎。
甚至于为了早一刻逃入镇南关还爆发了大规模的械斗。
两天来,关宁军上下,总算是见识到了人在绝境之中,想要活命所爆发出来的巨大力量。
年轻的关宁士卒睁大眼睛,瞧着这些疯狂的岭南军,一个个大惑不解,这些溃兵若是用这股力量,去和精灵军打仗,只怕是精灵军只有逃命的份。
他们为何不敢转身与精灵军拼命,却冲着同袍动刀子?
这问题没人能回答,两天来,赵忱感悟良多。
战争打的是什么,是民心,是军心。
两天后的傍晚,残阳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