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缺脸庞那张不见老态的面皮如同湖水吹皱,浮现一层层细微起伏,然后缓缓归于平静。
两人出拳手臂都不约而同往后荡去,然后同时换手一拳,几乎又是一场响彻平原的冬雷震震。
白缺微微一笑,轻轻缩手。
那人晃了晃手臂,也没有怎么胡搅蛮缠。
两人都没有挪步,但两者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大地撕裂出一条宽度长度都在逐渐拉升的沟壑。
白缺缓缓问道:“是该称呼你湛王还是大秦皇帝?”
有一双熠熠生辉金黄眼眸的年轻男子笑道:“赢修然就行。”
白缺望着年轻人那双逐渐黯淡下去的古怪眼眸,全身气机如一挂长虹向身后飘伸出去,老人有些遗憾道:“原来才一炷香的风光。也不知道规矩是谁定的,无趣。”
赢修然讥讽道:“想要有趣,你怎么不去天上找神仙打。”
白缺笑道:“腐草为萤,就算真有飞升证道的天上仙人,也未必是什么好货色。
赢修然问道:“你是想在人间打输了一架,才能心甘情愿跨过天门?”
白缺摇头朗声道:“生而为人,死而为鬼,才是最实在的道理。至于神仙不神仙,在老夫看来无非是些贪生怕死的窃贼。窃钩者诛,窃国者侯,窃命者仙,所以鬼神之说,老夫只肯信一半。”
赢修然摆手道:“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你现在要杀我轻松得很,你到底怎么说?”
白缺笑问道:“你还有没有机会恢复方才的境界?”
赢修然无奈道:“难。”
白缺点头道:“只要有就行,老夫下次就在渝京等你。”
白缺转身径直离去,赢修然咽下一口血水,蹒跚返身。
沈忻拔出望舒剑,神情犹豫不决,她一抬手,驭来剑鞘,放好望舒剑。
赢修然本想以武当山下一战作为江湖收官,就已经对得住这几年拼命练武,返回北境以后,一般来说就再难做到心无旁骛,进入准圣又入圣人,不说后无来者,最不济也是前无古人的壮举,赢修然已经对以后的境界提升不抱期望,在北方安安心心做个土皇帝就足够。可怎么都没有想到真正的官子局,会是如此惨烈,如今赢修然一穷二白,原先圣人的内力,也所剩无几,如果说身躯体魄是一栋气机充盈的楼房,那么赢修然就称得上是家徒四壁了,尤其是被程思文毁去剑意,更是让他失去了剑心,赢修然神情枯槁,乡野一阵清风拂面,一股泥土气息扑鼻而来,他手脚冰凉,只得双手插袖御寒。
沈忻淡然问道:“白缺到底有多强?”
赢修然望向天空,轻声道:“白缺硬扛两拳时也就出了五分气力,最后约莫有八分左右。”
沈忻对此不做评价,平静道:“我要回去了,你现在体内道妖之力十不存一,可别死在归途,程思文,何圣熙,白缺三位顶尖强者都没能杀了你,要是死在无名小卒手中,你可就真成笑话了。”
赢修然坦然笑道:“我的确是没什么后手,可刘澹和赵乾那边也差不多一样黔驴技穷,没有何圣熙和程思文两大顶尖高手坐镇的妖族皇城,也比纸糊稍好一点,我要是沈文恭,直接就去皇城摘了刘澹头颅。江湖事了,以后就看北境如何见招拆招,我的武学修为如何,其实已经无关大局。”
并肩而立的沈忻讥诮道:“拼家底,你们赢家拼得过赵家?”
沈忻犹豫了一下,问道:“其实我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