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学医她并不放在心上,可见他不似说笑一定要她当自己徒弟,她一时心中复杂,更多的不过应付敷衍而已。想着他见自己未有此心志,不出几日便自讨没趣,不再提收徒之事。
她不懂。
他人见她,多露凶相恶言,所以她也只会猜忌琢磨别人对自己的算计,她从看不懂那些无缘无故对自己示好的心思,亦无人对她释放过什么善意,更无良行。
若无利益驱使,人不会做这些无用功。反之,人若做这些,看似美好的外表,其背后也只会是一张贪婪无餍的嘴脸,实则丑恶不堪,不断散发着恶臭。
宋萱自知她与赵大叔是相互利用,而她还不止一次威胁过他。他不记恨她,反而要教她医术,倾囊相授,毫无私心。
她有些不敢相信,世上真有这般人吗?她真的配被人这般对待吗?
她不安而迫切,既急需撕开眼前之人的虚伪面具,来证明自己早已笃定的人性,可内心却又矛盾地期盼着。
“师父可曾听说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宋萱心中微动,缓缓抬头看去。
赵大叔动作一顿,又恢复平静,“自然。”
“若师父是那农夫,可会有后悔救下那蛇?”
他思索许久,宋萱试探道,“师父?”
赵大叔才出神地看着她,反问道,“萱儿你觉得,是这蛇错,还是农夫的错?”
“自然是蛇错,恩将仇报,它本就不该被救。”
“可是我认为,是农夫错了。”赵大叔似是陷入回忆一般,缓缓说,“怜悯之心无错,蛇为冷血之物,就像人,对恶人即使仁至义尽,他们的本性也不会因你的善心而改变。农夫他错在分不清善恶,自食恶果。”
安静片刻, 宋萱又问:“可师父如是这般,又怎么知道,自己救的是不是条毒蛇呢?若是我,必是锱铢必较,挟恩图报的,这样的我对他人来说,是否就是条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