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茄鸡蛋面,煮得像一滩红黄色的泥混着软趴趴的面条,看着毫无食欲。
黎和泰捧着碗,刘海挡住了眼睛,露出来的手臂还有一些烫伤的痕迹。
“倒了吧。”
顾星阑坐在房间的婚床上,漫不经心道,眼睛还看着手机。
看到新来的夫人一点情面不留。
外面的老妇人搓着手,连连道:“那我让厨房给您重新做一份。”
说完,视线从婚床上的人转向墙壁的大婚照。
新来的夫人长得真是好样貌,怪不得老爷和这位一起拍了婚照。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老爷已经外出了,他特意吩咐过,您现在就是整栋昌谷别墅的主人,别墅的任何事、任何东西、任何……人,您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老妇人面上带着慈笑,不留痕迹地睨了一眼黎和泰的背影。
黎家少爷在黎家,谁都不待见,老爷更不用说,从来不主动过问,要不是这几天结婚,这黎家少爷还得在某个犄角旮旯里面待着。
门慢慢地被关上。
这下,房间只剩下两个人。
顾星阑看了一会手机。
屏幕显示的是黎家在互联网上的风评。
现在的黎家家主是黎和泰父亲,黎泰贺。
都是好评价,什么慈善事业的领导者、关爱残障群体和经济困难大学生的好集团、引领金融行业的领头羊……
甚至还在某个视频软件上找到黎泰贺一脸和蔼地和聋哑人互相用手语对话的视频。
明面上是这样,暗地里,即使他的记忆不完全,也知道黎家有很多上不得台面的灰色产业,甚至在东南亚、西亚和南美一些欠发达地区,有很多黑色产业,这些都是黎和泰对着他发病时呢喃的东西。
顾星阑的视线从手机屏幕转向黎和泰。
现在的黎和泰,身高只在他的大腿处,看着不善言辞、沉默寡言。
思索片刻,顾星阑道了一句:“把门锁了。”
小孩站在原地停了许久,似乎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顾星阑坐在婚床上翘着二郎腿,用手点着大腿处。
时间过了一分钟,沉寂得可怕,黎和泰捧着碗的指尖微动,小皮鞋在瓷砖地板踩出闷响,去到浴室把番茄鸡蛋面倒进马桶之后,才出来把房间的门锁了。
顾星阑也不避着他,直接把假发脱下来,显出利落的短发:“我现在是你‘妈妈’,懂吗?在你爸爸那里,什么该说不该说的你自己掂量清楚。”
语气淡得像喝水一样简单,轻飘飘地毫无威慑力。
但就是这样,更能凸显小孩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冷意。
看着黎和泰抓紧自己的衣袖,上面有黏腻的汤水污渍,也有油点子,狼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