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老魏转向余一丁问道,“请问这位苦主,能否将案发之时的情形再说一遍?越详细越好。”
余一丁点点头,又将整个过程详细复述了一遍,然后便静静地望着老魏不再说话。
老魏低头皱眉沉思片刻,又问道,“我看余先生一家并非行商之人,不知为何会随身携带如此多的银两?”
余一丁心中暗道,我是前来报案的苦主,这位捕头可真行,上来问了一下案发经过后竟然就直接盘问起自己来了,不知道的人可能还会认为他余一丁才是嫌疑犯呢。
其实余一丁这是误会了老魏,毕竟这个劫案的涉案金额高达五百两银子,已经属于特大劫案了,没看见那些行商损失数十两银子都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嘛,可是此刻站在公堂之上的余一丁三人却显得镇定自若,这实在有些不合情理。
老魏必须要搞清楚,他们到底是家底丰厚的豪门子弟,还是借机虚报损失,如果事实果真如此,将直接关系到自己如果抓不到贼人是否会被发配充军的问题。
“在下一家是从大梁而来,返回偃师老家玉泉镇省亲,顺便前往临海拜访友人,她们两位是我的夫人,这位夫人便是大梁临云县郡钟离郡王的女儿。”
愣了一下后余一丁才缓缓开口,那五百两银票他总不能说是从郑培雄那里抢来的,但是虽说他和沈辰基甚至铁振堂都有交情,可是需要怎样的交情才会送给你五百两银子呢?如果用他们来解释银票的话就会变得说来话长了,于是他还是干脆搬出钟离雪的身份,既然是钟离世家的大小姐,那么他们随身带着五百两银票就很正常了。
“哦?”
老魏以及一众衙役甚至连县官都还没有什么反应,但是站在县官身边的师爷却是勃然变色,口中也禁不住发出一声惊疑声。
县官有些奇怪,转头望向师爷,那意思是问他为何如此失态,师爷连忙附身在县官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余一丁便看见本来端坐于太师椅上的县官再次像一根弹簧似的站了起来,满脸都是惊讶之色。
县官的眼光在余一丁和二女之间来回扫视了片刻,最后停留在余一丁的脸上,稳了稳心神才问道,“余先生的这位夫人原来是大梁钟离世家的大小姐,不知可有凭据?”
看着县官的做派,余一丁不禁想起钟离宇在送给他玉牌时说过的话,以钟离世家的名头,不仅在大梁各地行走都可畅行无阻,就算到了大晋也会好使。看来此话确实不假,不仅沈辰基、铁振堂这样的郡王高官都知道钟离世家的名号,就连青乌镇这种小地方的一名县官手下名不见经传的师爷竟然也会知晓。
余一丁伸手从怀中摸出那面玉牌,已经有身边的衙役走过来双手取走,恭恭敬敬地来到条案前递给县官。
县官接过玉牌仔细一瞧,师爷也连忙伸头查看,看过之后两人对视一眼,师爷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县官脸上的惊讶之色立刻转变为恭敬之色,赶紧将玉牌交于衙役,用眼神示意他交还给余一丁,随后才抬起头对着钟离雪拱手行礼道,“夫人果然是钟离世家的大小姐,失敬、失敬!”
接着又对下边的衙役喝道,“还不快给余先生和尊夫人看座!”
衙役慌忙从墙边搬来三把椅子让余一丁和二女坐下。
到了此时老魏已经彻底相信余一丁三人的身份肯定是特别尊贵,虽说他没听说过钟离世家的名号,毕竟那是其他国家的家族,但正因为钟离世家是在大梁,竟然会被大晋的一名七品县官的师爷知晓身份,那是豪门必定假不了,于是余一丁三人出行随身携带数百两银子也就非常合乎情理了。
既然余一丁的身份没有问题,老魏只得继续询问案情,对于他来说,能否在十日之内破案就显得越发关键,现在还不能考虑破不了案后他的下场会怎样,既然贼人再次作案,而且此刻事主就在堂上,老魏一定要想法通过余一丁三人再找到一些线索,争取在限期内将这伙贼人抓获,也算解了自己的危机。
“先生当时可曾看清贼人面目?”
“不曾看清,那人是等我们路过后才出手抢夺财物,而且速度极快,等我们反应过来回头查看时,贼人已经迅速钻进官道旁的茅草丛中,我只看见一个矮小的背影,看起来就像是个未成年的孩童。”
老魏仔细听着,不住地点头,余一丁的描述让他确信这名贼人就是这段时期频频作案的那伙贼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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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个过程中先生只是看见一名贼人吗?”
“正是,那人得手后便钻进路旁的草丛中消失不见,一直未曾见到他再露头,也没有发现有其他的同伙。”
“先生所说的草丛是否就是从码头出去刚刚拐上前往本镇的官道旁那片蒿草丛?”
“正是”
老魏不说话了,码头外的官道确实是这伙贼人经常出没之地,而那片草丛就是他们抢劫得手后遁形的掩护所在,最早的几起劫案也是发生在那里,当时老魏曾派人彻查了那片茅草丛,但却一无所获,随后他便天天派出数名捕快在那一带巡逻,正因如此,贼人就减少了在此地的作案频率,并且更换为其他的地方。
三日前就在镇区靠近乌蒙山区的官道上又发生了一起劫案,于是老魏便带着手下在案发地附近调查,再加上这几日码头一带变得非常平静,往来的客商旅人数量也大为减少,此地已经有十几天没有再发案了,因此从昨日起老魏便不再派遣捕快到码头附近巡视,哪里想的到今日正好就让余一丁三人碰上了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