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抬手轻抚着发烫的脸颊,冷静下来思忖了片刻,忽然眉毛一挑,沉声吩咐道:“守道,传旨下去,着令逻卒全城秘捕曹曚!”
他说的逻卒,就是皇城探事司的察事官,专门为皇帝刺探京城里的各种情报。对于朝中文武大僚的一举一动,这些宫廷鹰犬几乎了如指掌,让他们执行秘捕曹曚的任务,可以说是专业对口了。
梁师成听罢莫名惊愕,呆怔了好大一会儿方才小声嗫嚅道:“敢问官家,以何名目逮人?”
要知道,曹家可是树大根深的名门望族,抓好抓,放难放一一倘若没有合适的罪名,到时候别说内侍省和皇城司了,就连官家说不定都会被曹家人闹得鸡犬不宁。
赵桓显然早就考虑好了,是以张口即来:“大敌当前,擅离职守者,形同临阵脱逃!逻卒一旦将其缉捕归案,立刻押赴诏狱,交由枢密院、三法司共同议罪!”
梁师成无可奈何地暗自摇头,他知道延兴皇帝向来说一不二,这个时候自己可不能头皮往枪尖上撞,是以声诺之后赶紧转身往外走去。
赵桓及时把他叫了回来,接下来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即时发遣,哪能这么快就把传旨人放出去。
方才听沈琯说,金人意欲速战速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必定会来个突然袭击。
目前东京守御使司总共团结了四万兵马,分为前后左右中五军,前军和后军已经开出城去,就在东门外面樊家冈一带驻扎,其它三军则在城中分屯各门以里。
金人分别自泛水关和黎阳渡口而来,最有可能从西面、北面夜袭攻城。
赵桓决定亲自跑一趟酸枣门,不单是视察一下北壁的守御情况,同时还要面对面向那位榆木脑袋守将下达旨意,让他把城门打开,火速将何灌的人马放进来。
这件事情干系重大且刻不容缓,否则金军铁骑一到,城外步司的万余人马很可能当即崩离溃散!
当然了,最主要是好好安抚一下勤劳王事的老将军何灌以及步司其它高阶将佐一一被拒城外一个多时辰,随时都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换了谁都会对朝廷心怀不满。这个介蒂若不及时消除,既便皇帝现在亲自过去开城放人,也有可能会引起上万士众哗变。
至于与京城北壁风险相同的京城西壁,只能交给李纲去固守了。
鉴于守御使司的偏裨将佐大多来自三衙禁军,素来骄横难制,无法无天,赵桓决定让殿帅王宗濋从御前诸班直里拣选一千射士,临时充作东京守御使司的牙军亲兵,扈从守御副使李纲固守西壁城池。
但有违抗军令者,不管是谁,可以祭出王命旗牌,当场斩首示众!
如此以来,李纲的腰竿自然就硬起来了,哼,今后看谁还敢像马军太尉曹曚那样往死里作!
“李尚书就在内东门司跪候旨意,要不要臣仆宣他进来,官家当面授以机宜?”
李纲跑过来乞请辞官,官家却跟没事人似的,避而不见也就算了,还不停地往人家头上压担子,这真的合适吗?梁师成对此深表怀疑。
赵桓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事,当即笑慰道:“守道勿虑,只管前去传旨就是了,李尚书必不推辞。”
梁师成将信将疑,正要转身出去,忽听官家又道:“守道宣完旨意,不妨替朕问一问李尚书一一”
“朕此前再三叮嘱的那些话,你大概都忘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