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哼”了一声,随即心头说不出的羞恼还是愤怒,她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真真是心比天高!来这里的哪个不是奔着进宫来的?偏偏你赵喜特殊?你不要,自有大把的人哭求着要这个名额。
“你既要走便捷的路子,那便依附去,左右与我有何干?”青莲眼风都不甩她一个,径自喝茶,头上的流苏簪子晃动,看得出来被气得不轻。
喜宝见状,殷勤备至,锤的更加卖力了,她凑近小声叫青莲:“姑姑~唉,姑姑诶~”
青莲撩起眼皮子睨她一眼,面前的少女一张笑脸清爽干净,黑眸中带着央求,小意讨好的样子实在叫人生不起反感。
青莲长叹一口气,还是个会撒娇的少女,怎就要议亲了,她爱之深责之切,不愿意去想大朝国十三岁成亲的人家比比皆是。
“说罢。”
“姑姑的教导我不曾忘记,学生定亲并不是为了依附郎君,而是实在欢喜与他。”喜宝有点不好意思道。
“不知羞耻。”青莲憋了半天,冷冰冰的吐出几个字。
喜宝像是没听到青莲姑姑的评价一样:“学生刚进书院便能有幸见到姑姑,面见姑姑的风姿,学生就知道此次不枉此行,学生在姑姑这里受益良多,分外感激。“
“不必奉承我,你若是真的把我的话放心上,就要进宫做官才是。”青莲面上无动于衷,但是火气稍稍压下了一点,没人不喜欢听好话,虽知道是拍马,但少女眼神清澈,叫人发自肺腑的觉得,她说的所有话都是真的都一样。
“姑姑莫要生气,您先听我说。”喜宝坐在青莲的面前,给青莲添了热茶。
“你要是说你的未婚夫的事情,就不要开口了,去文书部批了假就是。”
喜宝却道不是:“提他叫姑姑生气,我不提,我给姑姑讲段故事。”
青莲舒坦了些,眉梢舒展,不说话自是默认。
喜宝就开始讲了起来:“学生出身乡野,家乡在广陵一带,姑姑在宫中可能听过长生轩的香皂,那就是学生的家乡产的。”
青莲颔首,长生轩的香皂确实是有名气,宫中还有皇上贵妃用的,都是长生轩进贡来的,宫女太监之间的人情往来中,长生轩的东西都是紧俏货。
像她点的胭脂就是京中流行的长生轩色号,长生轩主要卖的还是养生品,像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做得少,故而难求,若是有小姐夫人买到了,那出去宴会妆点也是个体面。
青莲姑姑的胭脂还是别人求她办事的时候送来的,在宫中可买不到这么好的胭脂。别的水粉铺子也有仿造的,但总是调的颜色不美,长生轩的胭脂颜色总能叫人一眼就认出来。
“在长生轩没有出来之前,村子里的人家都不富裕,那时候吃鸡蛋都要数着颗数,一年到头尝不到肉味,村子里的女子生完孩子,只能吃些米粥红糖调养,这就是最高的规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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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爹是个顶好的木匠,娘亲又会刺绣,家中人口多,故而过的日子比旁人好一些,吃食里面的粗面会加的多一些。”
“姑姑有所不知,乡野人家吃不起全是白面主食,大都用粗面混着野菜果腹,更别提油盐滋味了。”
这些青莲倒是不知,只晓得赵喜家富裕,平日打扮不俗,当是豪富之家的娇小姐,按理江南富庶,出豪富也不稀奇,但没想到喜宝以前的日子并不富贵。
喜宝继续讲:“温饱是个难题,所以人就划分了三六九等,在村子里,最下的一等却不是穷人,而是女人。”
青莲姑姑专注地听着,她出身世家,晓得世家女子的苦,但是底层百姓家女子的苦却不曾有人与她探讨过。
“仅是野菜团子,也是许多女人吃不上的东西。她们不分昼夜的干活,伺候家里的父兄,吃的最少,穿的最破。最后兄弟需要钱娶媳妇盖房子,好一些的会被许出去换彩礼,终身帮衬娘家,坏一些的就被卖掉,换更多的钱,至于卖到什么地方就不得而知了,总归不是什么好地方。”
“卖到花楼里的姑娘卖笑,泣血泪,许到别人家的女子受蹉跎,大多就变成了另一个把女儿叫赔钱货的母亲。他们都道女子要争气,要生出男孩来才有底气,才能给夫家传递香火。这就像把一个人不停地按到水里,告诉她你要抱着生儿子的信念你才能解脱,你才能正常呼吸。又或者是日复一日的酷刑,只有她屈服了才能放过她。周而复始,逃脱不掉。”
青莲不忍,感觉有些窒息,她们世家女也苦,但是也没有这样的苦楚。
“学生想,若是天下人都能吃饱饭,都能富裕起来,那是不是女子的机会就会更多一些,所有的女子都能自食其力,男子是不是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女子的权利变多了,那这个天便就不能只是男子说了算,女子自能建立起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