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位置可以看到整个今州城”

“也是每一场战役结束之后悼念逝去夜归军的地方”

站在那个人的身边，眺望着远处的已经微微亮起橘红色的光的今州城，又将目光放到了身边那个现在还只有十岁的将军上：

这才多大就养成这个性格了，没把头发愁白也是一个奇迹

“老师……有件事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完成”

手心被塞入了一颗种子，他并没有感到有什么意外，只是平静的看着身边的那个人笑了笑

“一起种花吗？”

“……嗯”

“回来之后，我就拜托研究院培育了这个花种”

“名为如故，花语是“逝去，然后重生””

“生命力很顽强，能开很久的花”

“……这场战役结束之后我时常在想我究竟还能为那些逝去的人做些什么？”

“我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就无能为力……如果连他们死后都不能为之干点什么的话……”

“……”

“虽然只是一种心理安慰……”

“我还以为你小子转性了呢！到头来还是想着那么多自己不该承担着的事呀！”

“有这份心可是好的呀，人总是需要一个精神寄托的”

“他们……那些我没能留下来的人”

“想必也会很乐意的”

毫不留情在对方的头上敲了敲，看着对方有些委屈的神情，他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我知道你小子心里面还是有那么根刺没有被拔出来……”

“我刚好也有有些事情想跟你说清楚……”

“谈谈吧”

二人静坐于丛之中，眼前是那落日余晖洒下的绚烂晚霞，将半边天空染成了绯红。不远处的今州城也愈发热闹起来，灯火与星光交相辉映。一时之间，谁也没有率先打破这份沉默

“……忌炎”

“对不起”

“老师？！”

摇了摇头，阻止了对方的行为。接着向下说道

“虽然有很多元素掺杂在里面……但我终究还是对你做了那些事情”

“我必须向你道歉”

“还有！别听那时候的我以及小……哥舒将军给你说的”

“你可从来没让我失望过，那么小的年纪就能扛起重担指挥了……”

“你一直都是我心中的骄傲”

“是我永远最引以为傲的学生”

“一直都是”

“……”

将目光再一次移到身边的那个孩子上，虽然天色已经有点昏暗，但他能看到对方的眼眶又红了

“……老师”

“你知道吗？”

“我其实是个很懦弱很胆小的人”

“我害怕身边人离去，因此想要保护所有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加入了夜归军”

“但上了前线之后我才发现我到底有多渺小……我只能看着身边的人一点点的离去，无能为力”

“当时你被哥舒将军救回来的时候，我连拿起柳叶刀的勇气都没有了”

“甚至都不敢再多看一眼……”

“我搞不明白，像我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值得让老师你这么看待”

“我真的不懂……我很害怕……”

“我好害怕老师你就这么走了……”

只留下像我这样懦弱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真的……会很凄凉啊

将头埋入双膝之间：在说出这些话的之后他就有点后悔了，完全不敢再去直视对方

“……能把话说出来就很好啊”

“憋在心里面会烂的”

“而且像你这么说我们两个其实是一类人”

“老师我……其实才是无法接受身边人离去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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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孩子就是太缺乏自信了，我无数次向你强调过你现在还小呢”

“你老师我十岁的时候还整天想着怎么玩应付家长……哪像你现在年纪轻轻的就整天考虑着战场上的事情”

“不要考虑那么多”

“我既然答应过你要陪你走到最后，那就说到做到”

“更别提你一直以来就是一个优秀但你不自知的人了……”

忌炎还未来得及多言，便感到自己的手腕被对方拉住站起身来。抬眼望去，只见那人掌心之中，一柄长剑正渐渐成形，剑身流转着微光，显得愈发清晰

随之，他的眼中就只剩下那个人了

“不要害怕我的离去”

“我终将回来，那时候我或许会是你想不到的身份，样貌也会有所差异，甚至不会再记得你……”

“但我们一定会再见面”

“请不要为我种花”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找不到我的话，那就请记住这把剑”

“当你找到它的时候，你就找到我了”

将长剑递出，看着那个人颤抖着握紧了剑，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还未及开口，便感到一双臂膀紧紧环抱了过来

“……莫无念”

“如果真的没有人牵挂你的话……那能不能想一想我？”

如果真的没有人愿意为你点一盏灯……那就让他来吧

只要你回头，我就永远会在这等你，给你留下一盏灯

“……忌炎？”

“老师，今年和我们一起过吧”

“我和母亲都会欢迎你的！”

望着对方眼中闪烁的泪光，那金色的瞳孔仿佛映照着一汪晶莹。被这一番话差点触动得失神——这毕竟是第一次有人邀请自己一同度过新年，内心的激动之情自然难以言表

“……好”

“今年……就和你们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