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七看一眼电脑上的发言草稿。
这是她为明天开会准备的发言,罗列了几个重要事项,生怕到时候忘记,多看看总没错。
“我再看看。”沈七七道。
谭默庭扫一眼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叹息道:“我今天说的你是一点没听进去。”
沈七七抬头看向他,“你说什么了?”
说什么,自然是当老板要会当老板,会提要求才是好老板。
“下达命令不用解释这么多,”谭默庭毫不客气地伸手合上她的笔记本电脑。
“你就说一句话,比如所有楼盘在两个月之内必须封顶交房。”谭默庭道。
沈七七眨着眼睛:“那剩下的呢?”
“剩下的让他们说。有什么问题他们会说,该怎么做他们也会说。”谭默庭道。
沈七七一脸茫然。
谭默庭拉住她的手,把人从椅子上拽起来,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轻笑道:“看好了,我就示范一次,教你怎么提要求。”
沈七七一脸认真,眼神里散发着的光芒似乎可以汇成四个字:求知若渴。
谭默庭很冷静,他的手轻轻托起沈七七的下巴,触感像是乍暖的春江水,既冰凉又温暖。
他眉眼看过来,淡淡道:“早点上床好吗,我想要你。”
他太冷静了,冷静到沈七七无法拒绝,大脑有几秒钟的宕机。
而且谭默庭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对床事的热衷和兴奋,他的态度告诉沈七七这就是一件寻常事,就像天黑了该睡觉了那么简单。
但他太稳定了,她几乎无法拒绝。
不过她不懂,为什么他看可以为所欲为,肆无忌惮地提出这种要求。
可是,面对他似乎没有渴望的眼神,她无法拒绝。
“好啊,今晚早点睡。”沈七七眨眨眼,实际上她心里吊着一口气,就怕散开。
“那我先去洗澡。”谭默庭放开了她。
沈七七目光随着谭默庭的背影而动,直到他关上浴室门,她才回神。
“嗯……看来结婚一年就已经是老夫老妻的状态了。”沈七七叹息,要不然谭默庭为何如此淡定。
她刚收拾完桌面,正跟助理聊微信,谭默庭就洗完澡出来了。
他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是玉兰花香。
沈七七看到淡定靠坐在床头的谭默庭,心里忐忑着,他也不催她,反而打开了电视,专心地看起了国际频道的新闻。
沈七七本打算跟助理多聊两句,但不知为何,她匆匆聊完就去洗澡了。
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在催促着她。
谭默庭还是那么淡定,对旧的淡定,但这种淡定让她不由自主地反思自己,是不是怠慢他了。
洗漱完之后,沈七七头发吹了七成干就出来了,她涂好身体乳后,谭默庭还看了五分钟的新闻呢。
直到她红着脸道:“谭默庭!”
她就是生气,为什么他提了要求,还能老神在在,似乎一点都不想要,等着她主动献身。
沈七七的愤怒也就压抑在一句“谭默庭”里,她又不能真的生气,若真的发脾气了,他还以为她多么心急呢!
谭默庭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也关掉房间的主灯,只留下一盏昏暗的床头灯。
沈七七的愤怒这才消了大半。
其实,她很喜欢这种暖光,卧室里只开一盏这种暖色的灯,然后钻在被子里,看书也好,看剧也罢,或者聊天也好,非常惬意。
沈七七以前读过一句诗,“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这是北宋诗人黄庭坚寄给好友黄几复的诗,别有一种意境,人生数十年的经历和复杂的心境都熔炼在这句诗里了。
这就是当下,当下是用来体悟的,体悟的空间需要安全和宁静。
没什么比点一盏灯的卧室更安宁了,外面的夜雨和江湖的纷纷扰扰都不能打扰这份宁静。
沈七七甚至觉得,人生忙忙碌碌,都是为了这宁静的一刻。
她收拾好,掀起被子一角钻了进去。
奇怪的是,谭默庭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热情地贴过来,而是继续淡定地靠在床头,拿起了酒店的摆放在床头的一本杂志,介绍西安旅游景点的。
灯光照着他的侧脸,在雪白的被面上投下立体的暗影,沈七七两眼直直地盯着他的侧影,感叹道:“谭默庭五官立体,折叠度很高,怪不得网上说他是真帅哥。”
真帅哥也是真淡定。
沈七七忍不住问:“你对西安有兴趣?要不忙完咱们再逗留一天,你好好逛逛。”
谭默庭这才放下书,看过来,他的笑意淡淡的,“不了,西安我之前逛过好几轮了。”
“哦。”沈七七心头涌上一股挫败感。
“那睡觉吧。”她扯起被子往身上拉。
沈七七穿了一件珍珠粉的真丝睡裙,她肤白胜雪,脸上浮现一抹红晕,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恼怒。
而谭默庭身上就穿着酒店的白色浴袍,脸色沉静,像是山涧未破冰的溪水。
冷冷的、凉凉的,让她无所适从,似乎被笼罩在一片透明的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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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默庭倾身凑过来,沈七七以为他要吻她,紧张地眨了眨眼睛。
可没想到,谭默庭只是问:“如果今天没抽到上上签,你会不开心吗?”
沈七七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他几乎从不对过往提出假设,过去已经过去,无需后悔。
即便觉得诧异,沈七七还是诚实地回答了谭默庭:“我不知道,可能会心情低落吧……”
谭默庭淡淡冷笑:“你呀!”
他只叹了一声“你呀”,也没有说更多。
沈七七还在思索他这句叹息里的意思,他就贴了过来。
他的唇是热的,但却让他觉得他的吻是那么冷静。
他的手是温的,但却平静地抚过她的背,让她觉得像是一阵风抚过。
他沉着冷静,像是品尝家常菜一样品尝着她的身体。
过程中,她睁开眼,看到的是他眼里迸发的沉静目光。
她不舒服,但想推开他又跟被定住了一样,就连推开的勇气也没有了。
这场寻常又不寻常的亲热,她是隐忍克制,但他冷静到极致。
直到结束后,她都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一股没由来的落寞和慌乱填满了她的心。
这次,她是自己走下床去洗漱的,走到浴室后,看着镜子里那个不知所措的自己,她没由来地生出一阵委屈。
刚才仿佛是她的心和人都谭默庭牢牢地攥在手里,反抗不了,挣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