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间,院门口的守卫依旧没有退下,想必是裴现出于担心令这些人严加看护。如此一来,想要再次与雀儿取得联系需要等身子恢复之后了。
不过,经过这么一遭,想必裴现已经能完全信任自己。只要她日日侍奉在裴现身侧,不愁没有机会拿到更加机密的信息。裴现狼子野心,如今大权在握定也不会满足于此,而她要做的,就是将裴现推到最高处,再一把将他拉下来,摔个粉身碎骨。
虽凭她一人势单力孤,可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将花容国牵扯进来。她的计划不能告知司空弦玉,更不能告知母尊。
前世如同一场虚无缥缈的幻梦,说到底,一切都因她而起,一切罪果也由她来受。
夜里蛙声依旧,许是太过清净,这单一的声音格外入耳。
花未眠一直没能睡着,她躺了这么许久也着实躺够了。烦扰之下缓缓睁开眼,才发现铺泻在被单上的一席月光。
又是一个明月夜!
伴着这蛙声,她恍惚想起了当年还在婪山的快活日子,她与折枝、阿瑾,还有师傅,四个人守着一座山,粗茶淡饭,四季轮回,虽然比不得京都繁华,可却那样的逍遥恣意。
直到后来花影成了她的侍卫,她还说起过终有一日要带他回婪山生活,只可惜,没能等到那一日。
一阵微风透过窗隙进来,将杏色素纱帐幔轻轻搅动。花未眠索性披了件外衫,蹑手蹑脚地推门出去。阿兰就守在门外,此刻靠着柱子睡着了,花未眠拧了拧眉,又将自己身上披的衣裳盖在阿兰身上。
这丫头睡得沉,如此动静并没有醒来,还主动伸手掖了掖。想来是辛辛苦苦守了自己两日,今夜好不容易才松懈下来。
花未眠心中失笑,沿着院中的石子路一直向前走,直到走到月亮拱门处停了下来。犹豫着该不该往回走时,忽然有悠幽箫声传来。
花未眠蓦然一怔,不由自主呆愣在了原地。
箫声哀婉悠扬,比不得笛声轻快,也奏不出金戈铁马的气势,可这样的声响溶在夜色里,就如同刚刚开封的陈年老酒,带着浓浓的、不属于今世的醉,渗入人心。
她似乎从未想过为何裴现偏爱箫声,这实在不像他,不似那个驰骋沙场的将军,不似那个运筹帷幄的权臣。也或许,她从未真正了解过他本来的模样。
刚往回走时,花未眠的脚不小心踢上了路边的枯枝,发出些格格不入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