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亲就没那么顺利了。
在何煜薇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见到和她差不多一模一样的何洛仪后,李坊哭着喊出句,“我母亲早死了!”随后竟就这样跑开。
本以为是皆大欢喜、母子团圆的局面,结果却是这样。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一阵,还是何煜薇率先反应过来道,“李公子,你和坊儿关系不一般,帮我去劝劝她吧。”
“何小姐,照顾好你母亲,我去把李坊叫回来。”
李之罔留下这样一句话,便往李杓离开的方向奔去。
他跑上一阵,才想到自己对华琼剑派根本不熟悉,要寻人何从谈起。但又答应了别人,不可能就这么回去,只好一边走一边问过路的子弟,看没看到一个哭着的女子。
就在他都要放弃的时候,忽得响起个声音,“呆子,我在这儿呢?”
李之罔循声看过去,原来李坊躲在了一棵树后。他快步过去,关切道,“怎么了,觉得不是你的母亲吗?”
李坊摇摇头,“看到她们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们和我有着某种关系。我从小听过很多风言风语,也不止一次地问父亲母亲在哪儿,我知道,自己的身世没有父亲说得那么简单。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们要在我已经快把这些都忘了的时候突然出现,又突然地要带我走?”
李之罔靠着她坐下,和声道,“我明白,你觉得她们来得太晚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她们寻找你又花费了多少的时间?我知道,二十年,自你被人劫走后的二十年,你母亲从来没有放弃寻找过你,你狠心伤她的心吗?”
“不行,不行。”李坊泪虽止住,但仍是摇头,“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我不能离开他。你让她们回去吧,就当我从来没见过她们。”
“只是相认,又没说要带你走。况且,伯父说不得知道你找到亲人后也会为你高兴呢。”
“真的吗?”
“会的,相信我。没有一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过得更好,你与亲人相认,才是他最开心的。”
李之罔看李坊情绪已经逐渐缓和下来,便道,“这样,你先回去整整仪容,我回去叫她们,再选个安静的地方让你们母女相认。”
又安抚阵,李坊便离开了,李之罔则匆匆去找何煜薇母女。
母女三人相认的时候,他一个外人自不会在场。但第二日听李坊所言,相处得还算愉快,并没什么差错,这时候众人已在回毗湘城的路上。于情于理,何煜薇都得见李坷明一面。
到毗湘城后,李之罔便与李坊三人分开,直奔苏府。
苏年锦不在,今日要处理事务去了镖局,反而大白天的方削离待在他在苏府的小院。
李之罔边放东西边问道,“老方,今天休息?年锦给你找了什么差事,我还不知道呢。”
“就是在府中修剪下花草什么的,不算忙,今天刚好休息。”方削离似乎不愿谈及他干的差事,转移话题道,“罔哥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其他人呢?”
看来苏年锦没有把车队遇袭的事告诉方削离,那李之罔自然也不会讲,便道,“发生了些事,提早回来了。在苏府还待得习惯吧?”
“习惯,怎么不习惯。”方削离扭扭捏捏道,“只是,罔哥,我们是不是该上路了?”
回来后,李之罔就一直感觉方削离不正常,眯眼问道,“老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感觉你不太对劲。有什么事就告诉我,难道我还不能给你解决吗?”
方削离哈哈一笑,一颗猪头左摇右晃的,眼睛躲闪着道,“能有什么事,就是今天罔哥突然回来,太欢喜了。对了,我让厨子做些吃的来,罔哥也几个月没吃过毗湘城的美食了。”
说罢,方削离便出了房间,简直就像逃开般。
李之罔撇撇嘴,看来方削离是有事情瞒着他,寻思着到时候要问问苏年锦,对方应该知道点什么。
因为出去后的后半段时间,他一直待在梵惑道门,所以回来之后并没有感觉到多疲惫,应付着和方削离吃了顿简餐便出了苏府,往湘川镖局而去。
不巧的是,到了镖局之后,苏年锦正好出门在外,李之罔只得找了间屋子,自酌自饮打发时间,并吩咐下人看见苏年锦回来了就通知他。
“公子,小掌柜回来了。”
李之罔喝到第十三杯的时候,门外终于是传来了下人的声音,他整了整仪容,刚一踏出门便见苏年锦的脑袋伸进来,欢喜喊道,“姐姐,我回来了!”
苏年锦扭头一瞅,面色极为生动,先是喜,双眼不由地微缩,嘴角翘起,随后是恼,眉蹙嘴闭,然后又是喜,呼道,“好弟弟,回来了也不先知会姐姐一声?走,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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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之罔看苏年锦已经派人去订房间,还是阻止道,“姐姐,不用了。我刚跟老方吃过,现在还不甚饿呢。”
“你们在家吃的?”苏年锦看李之罔点点头,不满道,“那哪能行,令河庄的米酒不错,今天我们就去那儿。”
“好吧。”李之罔答应声,赶忙跟上苏年锦的步伐,一架马车停在门口,想来是得到苏年锦的吩咐没有驶开。
马车上,李之罔本想直接和苏年锦聊聊,有太多的事,何家如何了、北河公主的行走打听得如何了、汝森药庄诈取赔偿金一事又如何了,但苏年锦似乎心事重重,在车上一直沉默不语,只拉起帘子的一角看着外面的街景。
“小掌柜,令河庄到了。”
车夫的声音让苏年锦回过神来,她抬个手笑道,“走吧,出去这么段时间,总得吃上顿好得才行。”
苏年锦驾轻就熟,一路带着李之罔进去,看来似乎经常来令河庄。她选得屋子临河,推开窗户便能看见已经破冰的湘江河,近三月的时节已有些微绿柳提前发芽。
“这儿风景不错吧。”苏年锦让李之罔坐过来,递上杯茶道,“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想问,但我们先吃,吃饱了再谈正事。”
苏年锦都发话了,李之罔自然应下,笑道,“出去几月,姐姐黑眼圈还在,莫非那本《黑狮狂少:亡国公主爱上我》出续集了?”
“出是出了,但我可没时间去看。”苏年锦大倒苦水,“是事情太多了,忙得!我都想出去运镖了,至少没那么多烦心事日日听在耳中。”
“你看我这不回来了吗?刚好能帮姐姐。”
“嗯呢。”苏年锦摆弄着茶杯,点头道,“确实有件事能给你办,就看你想不想办了。”
“姐姐你说,能办得我肯定不会拒绝。”
“吃完再说。”
不知为何,苏年锦一定要卖这个关子。
事后回忆,二人这顿饭都吃得不怎么香,李之罔是因为刚和方削离吃过,肚子饱了大半,苏年锦则是刚应酬完,饮了大几杯酒水,总而言之,这更像应付差事的一次接风宴。
“姐姐,我吃完了。我们谈正事?”李之罔用帕子擦掉嘴角的油渍,注意到八、九样菜肴只有两、三盘动了筷子。
苏年锦早就没动筷子了,闻言走到窗边,把窗户推大,让李之罔过去指向一处道,“你看那儿,有道小门,能看见不?”
李之罔顺着苏年锦的柔夷看去,发现是一个小巷的深处,有一道仅能供孩童进入的木质门,一个衣不蔽体的中年男子正在邦邦敲打。木门上有个小洞,中年男子敲了三声后从里摊出只手来,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放上一颗链沫到手心上,随后那只手便缩回去,木门缓缓朝内打开,中年男子则半弯住腰钻进去。
李之罔收回目光,疑道,“姐姐让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那里是一个地下赌庄,流水不少,由城南瓮氏做担保。”苏年锦看向李之罔道,“你说我为什么提这个?因为上午的时候我刚和赌庄的掌柜吃了顿饭。”
“姐姐,你染上...赌博了?”
李之罔刚说完就觉得不对劲,苏年锦爱财如命的性子,要她把辛苦挣来的链沫赌出去可是比杀了她还难受。
“想啥呢?我是那种人吗?”苏年锦敲下李之罔的头,嗔怒道,“是你的好兄弟方削离。”
“他?”李之罔不敢置信,“这不可能,老方跟了我这么久,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不会去赌的。”
“那被人骗了呢?别人根本就是给他做局!”
苏年锦的一句话就让李之罔无言以对,半晌才道,“他赌输了多少,算在我账上,我来还。”
“六千!整整六千链沫!你还得起吗,就说你来还!”一说到钱财,苏年锦就像变了个样子,“如果不是我今天去还了那六千链沫,你好兄弟就要被砍手砍脚了!”
“还,我来还。”李之罔虽也是火冒三丈,但不可能跟着苏年锦一起指责方削离,只能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呛着怒气道,“多谢苏姐姐救了老方一命,我卖掉身家也会还。”
苏年锦叹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上,“要不是知道方削离和你关系不菲,我绝不会去管他。”
“多谢苏姐姐了。”李之罔也坐回去,低声道,“我回去后一定好好管教老方,不让他再出这种烂事。”
“方削离的六千,调查行走的五千,从现在开始,你欠我一万一千链沫。”
“打听到了?”李之罔记得苏年锦说过调查到收全额,没调查到也要收一半,听对方所说,多半是有消息了。
果然,苏年锦点点头道,“镖局里有条路线去岭南道,那边挨着南洲,是从难民们那打听来的。你要找的人半年前杀了一位山妖首领,被逃难的人认了出来。”
这点和李杓猜测的一样,看来那位姓姬的行走果然在南仙洲。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苏年锦看李之罔心有意动,泼下盆冷水,“南洲的瘟疫闹得实在太大,就连拒敌城的都死绝了。上个月永安王颁布了诏令,彻底关闭宣威大桥,现在中洲的人过不去,南洲的人也出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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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概什么时候能过去?”
“谁知道。”苏年锦没好气道,“怕是要人死绝了或者瘟疫得到控制,宣威大桥才会重新打开。反正这段日子你是别想了,而且你也别想走,欠的链沫还上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