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

我虽然学戏,但也没到外面去卖唱。我一个女孩子家,哪里知道什么是粉头面头的!姨奶奶犯不着来骂我,我又不是姨奶奶家买的。大家都是奴才,谁也不比谁高贵!”袭人赶忙拉住芳官说:“别胡说!”赵姨娘气得抬手就给了芳官两个耳光。袭人等人连忙上前拉住赵姨娘,劝说道:“姨奶奶,别跟这小孩子一般见识,等我们教训她。”芳官挨了两下打,哪里肯罢休,立刻撒起泼来,又哭又闹,在地上打滚。

嘴里还叫嚷着:“你打得起我吗?你也不照照自己什么模样再动手!你今天要是打不死我,我就跟你没完!”说着就往赵姨娘怀里撞,让她打。 众人一边劝,一边拉着芳官。晴雯悄悄地拉着袭人说:“别管她们,让她们闹去,看最后怎么收场!现在这都乱套了,什么人都能来打人,要是都这样,那还得了!” 外面跟着赵姨娘来的那些人,听见里面闹成这样,心里都暗自高兴,还都在心里念佛,说:“可算有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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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些平日里心怀怨恨的老婆子们,看到赵姨娘打了芳官,也都觉得解气,心里称快。 当时藕官、蕊官等人正在一起玩耍,湘云的大花面葵官和宝琴的荳官,听到了芳官被欺负的消息,急忙跑去找藕官和蕊官,说:“芳官被人欺负了,咱们也不能坐视不管,得大家一起大闹一场,才能替她出出气。”

这四个孩子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只想着为朋友出气,也顾不上其他的了,一起往怡红院跑去。荳官跑得最快,一头冲过去,差点把赵姨娘撞倒。藕官、蕊官和葵官也围了上来,放声大哭,又抓又闹,把赵姨娘团团围住。晴雯等人一边笑着,一边假装去拉架。袭人急得不行,拉起这个,那个又跑过去,嘴里直说:“你们这是不要命了!

有委屈好好说,这么胡搅蛮缠可不行!”赵姨娘一下子没了主意,只能不停地乱骂。蕊官和藕官一人抱住赵姨娘的一只手,葵官和荳官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死死地顶住她。四个人不停地叫嚷着:“你有本事就打死我们四个!”芳官则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

怡红院里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晴雯早已派春燕去给探春报信了。没过多久,尤氏、李纨、探春三人带着平儿和一众媳妇赶了过来,她们大声喝止了正在吵闹的四个人。问起事情的缘由,赵姨娘气得眼睛瞪大,青筋暴起,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没完没了。尤氏和李纨都没有接她的话,只是不停地喝止藕官、蕊官、葵官和荳官这四个孩子。 探春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呀,姨娘您也太爱生气了!

我正好有件事想跟姨娘商量呢,怪不得丫头说不知道您在哪儿,原来在这儿生闷气呢,快跟我来吧。”尤氏和李纨也都笑着说:“姨娘,您到厅上来,咱们好好商量商量。” 赵姨娘没办法,只好跟着她们三人出来,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这说那。探春便耐心地劝道:“那些小丫头们本来就是些供人玩乐的,您要是喜欢她们,就和她们说说笑笑;要是不喜欢,不理她们就是了。就算她们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也就像猫儿狗儿抓咬了一下,能原谅就原谅,实在不能原谅,也该叫管家媳妇们去说她们,责罚她们,何苦自己不尊重自己,大喊大叫的,失了体统。

您瞧瞧周姨娘,怎么不见有人欺负她,她也不去招惹别人。我劝姨娘您先回房去消消气,别听那些混账人的挑唆,不然白白惹人笑话,自己犯傻,还替别人干粗活。心里就算有再大的气,也先忍耐这几天,等太太回来,自然会处理这些事。”探春这一番话说得赵姨娘哑口无言,只好回房去了。 赵姨娘走后,探春生气地对尤氏和李纨说:“都这么大年纪了,做出来的事总是让人没法敬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就这么点事也值得大吵大闹的,一点体统都不顾,耳朵又软,心里也没个盘算。肯定又是那些没脸面的奴才们在背后挑唆,弄出个糊涂人替他们出气。”

探春越想越气,于是吩咐人去查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挑唆。媳妇们只好答应着,出来后相视一笑,都说:“这就跟大海捞针一样,上哪儿去找啊。”但还是把赵姨娘身边的人和园子里的人都叫来盘问,可大家都说不知道。众人实在没办法,只好回去回复探春:“一时半会儿查不出来,只能慢慢访查,但凡发现有说话不妥当的人,一定都来禀报,再进行责罚。” 探春的气渐渐消了一些,这才作罢。可巧,艾官悄悄地来向探春报告说:“都是夏妈和我们平日里关系不好,老是造谣生事。前几天赖藕官烧纸,幸亏是宝玉说是他让烧的,自己承担了下来,夏妈才没话说。

今天我给姑娘送手帕的时候,看见她和姨奶奶在一起说了好半天,叽叽喳喳的,看见我来了才走开。”探春听了,虽然知道其中可能有猫腻,但也料定她们都是一伙的,而且这些人向来都很淘气,所以只是答应了一声,并没有就把这当作确凿的证据。 没想到夏婆子的外孙女儿蝉姐儿,是在探春处当差的,她经常帮着房里的丫鬟们买东西、跑腿传话,姑娘们和她关系都还不错。这天饭后,探春正去上厅理事,翠墨留在家里看屋子,她让蝉姐儿出去叫小幺儿买糕。

蝉姐儿却推脱说:“我才扫了个大院子,腰腿都疼得不行了,你叫别人去吧。”翠墨笑着说:“我还能叫谁去呀?你赶紧去吧,我告诉你一句好话,你到后门的时候,顺路告诉你老娘,让她小心着点。”说着,就把艾官告发她老娘的事告诉了蝉姐儿。蝉姐儿听了,急忙接过钱说:“这个小蹄子竟敢捉弄人,我得去告诉她。”说完,就起身出去了。 蝉姐儿到了后门,看见厨房这会儿正闲着手,大家都坐在台阶上聊天呢,她老娘也在里面。蝉姐儿就吩咐一个婆子出去买糕,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把刚才翠墨说的话告诉了夏婆子。

夏婆子听了,又生气又害怕,就想去找艾官问问清楚,又想去探春那儿诉冤。蝉姐儿连忙拦住说:“您老人家去了怎么说呀?您要是说出来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那不又要惹出麻烦了。我就是告诉您防着点,也不用急在这一时。” 正说着,只见芳官走了过来,扒着院门,笑着对厨房的柳家媳妇说:“柳嫂子,宝二爷说了,晚饭的素菜要做一样凉凉的、酸酸的,可别搁香油,弄得太腻了。”柳家的笑着说:“知道啦。今儿怎么派你来了,就为了说这么一句要紧话。你要不嫌脏,进来逛逛呗?” 芳官这才走进来,正好有个婆子手里托着一碟糕。芳官就开玩笑说:“谁买的热糕呀?我先尝一块。”蝉姐儿一把接过糕说:“这是人家买的,你们还稀罕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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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的看见了,连忙笑着说:“芳姑娘,你喜欢吃这个呀?我这儿刚买了给你姐姐吃的,她还没吃呢,收在那儿,干干净净的没动过。”说着,就拿了一碟出来递给芳官,又说:“你等我进去给你炖口好茶来。”说完就进去生火炖茶了。芳官拿着热糕,凑到蝉姐儿面前说:“谁稀罕吃你那糕呀,这个难道不是糕吗?我就是说着玩的,你给我磕个头,我也不吃。”说着,就把手里的糕一块一块掰碎,扔出去打雀儿玩,嘴里还笑着说:“柳嫂子,你别心疼,我回头买二斤给你。” 小蝉气得直发呆,瞪着芳官冷笑道:“雷公老爷也有眼睛,怎么不劈了这个作孽的!她还来气我。我哪能跟你们比呀,你们又有人进贡东西,又有人当干奴才,讨好你们,帮着你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