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他的信,董淑慎铺开信纸,拿起毛笔写下第一句话。
“梅鹤卿,什么时候还有小姑娘爱慕你了?”
“是不是背着我沾花惹草来着?”
她笑了笑,再次落笔,“你知不知道我今日有多醋,人家小姑娘觉得梅大人青天在世,玉树临风,喜欢的紧。”
“梅青天不给娘子一个解释吗?说说你都在外头干了些什么?”
“如今你我分居两地,如何能保证鹤卿你不像司马长卿易安夫君邪?”
“府台大人在赣州有没有心思不纯,主动的或者被动的?若是闻君两意,”
下一句应当是故来相决绝,但是董淑慎是逗他的不好写这样的话,只好墨迹勾了最后一句。
*
初十那日,天还黑着,梅南枝已经起来梳妆了。
她这厢没有跟着去的女眷,便央求了董淑慎把她送到平江府,倒不是用什么二嫂的身份,多少算是宫人给她添妆的。
蒋春华舍不得女儿,梳妆的时候就要落泪,梅怀北在外等着背她。
梅挚看着满院的大红色,眼角湿润,“怀北啊,鹤卿就不说了,你要好好护着你妹妹,她是个女孩儿。”
梅怀北,“那是自然,枝枝有父兄在,谁还能欺负得了她。”
梅挚笑笑,眼角纹路夹杂着湿润,拍了拍梅怀北的肩膀进去去看女儿。
“枝枝,日后你就要嫁做人妇了,当恭谨其身,克己守礼,好好的过完这一辈子。”
梅南枝睫毛上蒙了一层湿气,跪下给双亲行礼磕头,蒋春华和梅挚对视一眼,把女儿扶起来。
因着长家祖籍在平江府,故而算是循的送亲之礼,梅怀北在宫里当差没有办法把人送到平江府。
待人上了马车,府内一片通红,大红灯笼照耀的红光,显得梅挚头上的白发更甚。
“春花,怀北,你们进来,我有话要说。”
蒋春华大约心里有个数,独梅怀北不太明白。
*
董淑慎同梅南枝同在一辆马车上,梅南枝好容易不哭了,两人才说起话来。
“枝枝,你同长大人怎么认识的?”
提起长云梅南枝脸色微红,小声道,“他是二哥下属,在大理寺认识的。”
董淑慎打趣她,“怎么,长大人待你这么好?枝枝脸色都红了,人也不哭了。”
梅南枝咬唇,“慎儿姐姐,你笑话我。”
新娘早上就空腹什么都未吃,长家那边派的喜娘揭开帘子问,“三小姐,饿不饿?距离还远呢,吃些果子吧。”
她把食盒拿上来,里面放着几碟精致的果子,淡粉色的酥皮一瓣一瓣打开,中间一抹嫩黄,闻着很香。
“慎儿姐姐,你尝尝。”
董淑慎倒是不饿,只拿起来咬了一口,梅南枝吃了两个,又到了两杯茶递给董淑慎一杯。
她喝了一口觉得味道有些怪,想着是不是茶放的时间长了,梅南枝一饮而尽。
然后从身下拿出那个长盒子来给董淑慎瞧,“慎儿姐姐,二哥送我的新婚贺礼。”
董淑慎知道是什么,梅鹤卿在信里提到过。
梅南枝要打开给她看,那是一把刀,外壳光泽凛冽,刀身是用百炼钢锻造而成,在如今已经几乎没有这么重工的刀具了。
她侧着头赞叹道,“很漂亮啊。”
“嗯,是呢。”
马车又行了一段路程,梅南枝大约是晨起太早了,打了个哈欠有了几分倦意。
董淑慎摸了摸她的脸叫她枕着自己肩膀休息会儿,梅南枝笑眯眯地凑过来,“那我就占了二哥的福利喽。”
不知怎得,董淑慎也有些想睡,看着身侧的梅南枝想自己是不是被她染上睡意了。
想着两人都睡着不太好,故而她掀开帘子去看,问那喜娘,“到何处了?”
喜娘笑着,“娘子且安心坐着,还得一段路程呢。”
董淑慎又瞧瞧,“这是官道吗?”
喜娘面色一顿,“……自然是。”
董淑慎先前同梅鹤卿去过平江府,走的也是官道,但是此刻……却心觉有些不对。
她往四周看看,确实不是往平江府的路,这些接亲的人可都是长府的啊。
心里猛然一惊,拿起方才喜娘递过来的杯子轻嗅,不对!
董淑慎因为起身的动作大还怕梅南枝被惊醒,扭头一瞧梅南枝几乎没有反应。
“枝枝,枝枝?”
梅南枝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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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立刻推开车门,对着车夫道,“停下!”
周遭的人不解,车夫继续赶着车,董淑慎站起身来直接从车夫手中把缰绳扯住,麻绳狠厉地摩擦着手心。
喜娘急忙跑过来,“诶呀,娘子这是做什么?耽误了三小姐的吉时可就不好了。”
董淑慎冷眼看着她,“你这是去平江府的路吗?你给三小姐的茶水果子里放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喜娘没想到董淑慎居然发现了,往后退几步辩解道,“娘子真是开玩笑,老奴……老奴怎么会给三小姐吃食里放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