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鹤卿坐到他身边的石凳上,梅挚边翻看边对他道,“这边是李榒的老家,这些年不少贪墨,政务废弛,水利不通,刑狱冤屈。”
“虽说圣上叫你暂代,可你该明白如今你的职责。”
“圣上不派别的人来判知府吗?”
梅挚听到他这么说,乜了他一眼,“升官了,你还不愿意?”
梅鹤卿反唇相讥,“梅相公不是不愿意看到下官往上升吗?”
他一噎,“这是凭你的本事,能看得到的功绩,哪儿个言官还敢再说什么?”
“梅鹤卿,不要辜负江西百姓的期待,也不要辜负圣上的一片爱护之心啊。”
梅鹤卿看着这些卷宗,不知道梅挚熬了几个夜看完整理出来的,他抬眸瞧见了梅挚眼底的红血丝,没有带官帽,头发花白。
轻咳两声,把卷宗移过来,“下官明白。”
“……不过,梅相公年纪大了,日后……还是少这么熬的好。”
梅挚闻言神色一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这次江西的事情,……你做的不错。”
银月如钩,晚风习习,竹帘轻晃,梅襄立在一旁满眼笑意,想着父子俩终于能好好说一会儿话了。
“你同那个姑娘,回临安后我会叫你襄伯伯去人家门上提亲。”
梅挚自顾自的说,“不要那么随便,娶妻就是娶妻,弄得什么不三不四的关系,你好歹也是个官员,不要让人家逮住你错处参你。”
“我可不想那天政事堂的桌子上堆满了参你的折子。”
梅鹤卿咽下一口茶水,有些发涩,他看着梅挚,“……多谢。”
梅挚愣了一下,梅鹤卿又移开视线,“我是,是替慎儿。”
“那个姑娘叫什么?慎儿?”
谈到这个,梅鹤卿手沾着茶水在石桌上写字,“这三个字,董淑慎。”
梅挚看着桌子上的名字,“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名以正体,倒是同那个姑娘心性很像啊。”
“她只是面子上,她还有个小字。”
梅鹤卿又在桌面上写下那个“夭”字,梅挚看到大笑两声,“果然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吧。”
“你可不要学我,要好好对人家。”
他小声嘀咕,“我才不会学你。”